初冬的温度让风也凛冽起来,何已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低头看了眼墓碑上那张和蔼的笑脸,他心里的难过倏的漫延开来。
“小已,我们要回z市了,外婆……去世了。”
何已刚和朋友打完篮球回到家,何妈红着眼眶的一句话,让他那颗燥热的心,突然沉重起来,他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收拾着东西,讷讷的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她。
“我没事,妈妈可比你想象中的坚强。”
回忆到这儿,何已站在父母亲身后,此刻的何妈正把头埋在何爸的怀里,请她不断抖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在外婆面前,再坚强的“妈妈”也会变成“女儿”软弱起来,与外婆最后一次的离别,母亲像许多人一样用一场酣畅的哭泣作陪。
片刻后,何妈从何爸怀中抬起头来,擦去眼角的泪痕,妆容依旧精致,嘴角还挂着一抹得体恬静的微笑。
“到底是大人了,比不得小孩儿伤心,唉,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可怜啊。”何已听见当地的一些亲戚正在窃窃私语,他皱着眉头往不远处的另一家望去。
令他感到好奇的并不是那家人过于简单的葬礼,而是那个看起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十三四岁一直在止不住哭泣的女孩。
“她该是多难过呀,小已过去帮妈妈安慰安慰那个小姑娘吧,真是让人心疼。”也许是何已眼神过于专注,就连何妈都注意到了。
母亲轻轻推了他一下,他的脚便不听使唤一样,从开始的踌躇小步,逐渐变成了迫不及待的大步向前。何已感觉自己那颗心随着拉进的距离变得狂躁起来,它想飞出来吧,可是堵在了嗓子眼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子,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顾玙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双鞋来,她的眼泪倏不及防的滴落在鞋面上,她一惊,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身影,很快的扫了一眼顾玙便低下头去。
何已被顾玙匆匆的一瞥惊讶到,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她眼里虽然落着泪,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漠然的,就像她希望自己看起来是坚强的一样,莫名的何已觉得熟悉,他不自觉地望向不远处的母亲,何妈脸上精致的微笑和眼前的女生倔犟的神情……
真像,只不过母亲俨然是个熟稔的演员了,而眼前低着头的她只不过是个初学者。
“玙玙,这位小同学是你的同学吗?”顾妈妈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顾玙。
“阿姨好!”何已反应迅速的向顾妈妈礼貌的问好。
“你好。”顾妈妈微微扬了下嘴角摸了摸顾玙的头道,“玙玙,去那边和你的同学聊会儿吧,别哭了,乖。”
何已看了看顾玙,又看了看顾妈妈,静默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顾玙迈开脚步,动了。何已跟在她身后,百无聊赖的悄悄踩着她的脚印走。
远了一段距离后,顾玙开口道,“你是谁,我不记得我有一个同学是长你这样的呀。”她似乎是平静下来了,只是说话有点齆声齆气的。
“嗯,只是今天我外婆去世了……”何已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一种莫名的难过席卷而来。
“她对你还好吗?”顾玙看着少年微红的眼眶。
何已愣住,想起儿时在外婆家度过的日子,心里竟更加困闷起来,想到那个被自己称之为“外婆”的人再也不会摸着自己的头唤自己“已已”的时候,他竟觉得那种情感开始汇聚成热热的液体在自己眼睛里集聚。
“你哭了?”顾玙看着少年呆呆的落着泪,何已不服气一样飞快的伸手抹去。
“我可不像你,我可是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我也不想哭鼻子,可是一停下来就想起和我父亲在一起的那些回忆,可这些只属于我与他之间的回忆,现在只有我一个记住了。那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好像他除了能带走我的眼泪之外,别无他物了。”她停顿了一下,何已注意到她眼中又有眼泪集聚。“看,我也是一个坚强的汉子,只不过有时不那么明显而已。”
顾玙一边落着泪,一边挂着笑脸看着何已,他竟然有片刻忘了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顾玙,‘亮怀璠玙美,积久德愈宣’的‘玙’。”她眨了眨眼。
何已不自觉的伸手把挂在顾玙睫毛上的泪珠拂去。“我是何已,代表结束也代表开始的‘已’,说不定我会转到你们学校哦,你可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可别忘了我。”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顾玙也不觉得和眼前这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感。
“嗯……xx年9月。”
“噢~我比你大,是6月的哦,叫姐姐。”
“真的?”何已看着顾玙带着泪痕的笑脸问。顾玙昂起头肯定道,“那当然。”
“那你6月几号生日?”
“呃……12号……呵呵。”顾玙心虚的胡乱报了个日期。“他应该不会和我一个班吧。”顾玙心里在默默祈祷。“你什么时候会转学过来?”她偷偷转移话题。
“快了,因为我爸要调回z市工作了。”何已看顾玙脸上晦暗的神色已经少了些许,试探地询问道:“你还想哭吗?”
“不知道。”
“告诉你一个方法。每次哭的时候,找一个最简单最心安理得的原因,而不去想你难过的源头,这样久而久之,你的眼泪便不会那么轻易的往下掉了,因为像‘今天的天气我不喜欢’之类的理由实在是太瞎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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