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鬼伸手抹了一把脸,当他终于看清掌中的液体还混合着粘稠的鲜血时,那眼神瞬间由愤怒变成了惊惧,再由惊惧变成了暴怒,然后下一秒,他像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向蓝妮扑了过来。
蓝妮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了,因为她时刻准备着战斗,可就在她准备出击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并用力将她拽了过去。
那一拽,蓝妮毫无防备,整个身体像片极轻的羽毛,极速向一旁倾斜而去,而那醉鬼因蓝妮突然改变轨迹而扑了空,并以高难度头抢地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
……
许多年过去了,蓝妮依旧清晰地记得那间酒吧里的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那间酒吧的名字叫1913.
她记得——那间酒吧里当时正播放着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她记得——她当时正神情萎靡地喝着一杯呛人的琥珀色烈酒;
她还记得——
那是一张完美如妖孽幻化出的脸,那张脸如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神一般英俊,挺直的鼻梁,淡樱色的嘴唇,一双如黑曜石般深沉的双眼。
蓝妮看见那张脸的一瞬间,惊呆了,痴迷了,那仿佛是星罗密布的夜空中最璀璨最闪耀的一颗星,无人可与之比肩,更无人敢与之争辉。
他凝目,静静地望着她,眉宇间含着神秘莫测的春色。
蓝妮愣愣地望着他,他怎么会长得如此英俊?
不,不,不,是比英俊还要更胜一筹,是……惊艳,不,比惊艳还要过分。
蓝妮没有了更贴切的词汇,总之,他帅得让人摔跤,让人晕倒,简直是一种变相的犯罪。
可是下一秒,调调变了,蓝妮蒙了,这个男神果断地没有按常理出牌,他没有用酷毙的姿势给那个醉鬼一拳,更没有像电影桥段里演的那样,霸气侧漏地说:谁敢动我的女人,我立刻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拉着蓝妮撒丫子就跑,上演了一幕莫名其妙的街头狂奔。
蓝妮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被他拉着跑出去好几条街。
发型跑乱了,高跟鞋跑丢了,丝袜划破了,脚掌磨出了血泡。
蓝妮猛地甩开他的大手,愤怒地吼道:“你是谁?你要干嘛?”
男人立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望着她,开口是一把磁性十足的男低音:“看不出来吗?英雄救美!”
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本以为他是上天派给她的降妖使者,可是他拉着她这样一路狂奔,让她瞬间觉得,他一定是玉皇大帝派给她的孙猴子,就是来闹她的。
而脚上传来的疼痛,如往烈焰上倾倒的汽油,瞬间就让蓝妮怒火中烧:“你算什么狗屁英雄?真的英雄要把坏蛋打跑,你到好,拉着我跑了好几条街,有五公里了吧,你——把鞋给我脱了。”
男人抱着肩膀,似笑非笑。
蓝妮瞪着他,他的脸美如山水长卷,脸上的笑容比山坳间初升的明月还要明亮迷人,他颤抖着比女人还要浓密卷曲的睫毛,轻轻地笑着:“看你年纪不大,倒是个女中豪杰,我现在觉得,如果我刚才不拉着你跑,你一准儿也不会吃亏。”
蓝妮垂下视线,盯着自己光着的两片脚丫子,她不能再看他,因为那张脸帅得可以闪瞎她的眼,那简直不属于人类,不属于地球,他一定是每晚画皮的妖孽,让她隐约感觉到危险,危险。
蓝妮转身就走,男人跟在她身旁,用理所应当的口气说:“喂,你怎么走了?你还没谢我呢!”
谢他?
谢他啥?
谢他让她跑丢了鞋?磨破了脚?
蓝妮怒了,这么着?这年头儿——帅就可以不要脸了?
蓝妮咬着牙说:“脸呢?你的脸呢?我没让你赔我的鞋就不错了,还让我谢?你还要不要脸?”
男人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片刻,他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红色人民币。
蓝妮愣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刚刚还让她谢他,现在又给她钱,让她买鞋?
就在蓝妮愣着的时候,男人慢条斯理地说:“我刚回国,不知道这儿的规矩,是到酒店开房?还是去你那里?反正——我都行。”
他把人民币碾成扇形,微笑着在蓝妮眼前晃了晃。
蓝妮蒙了,这儿的规矩?啥规矩?
酒店开房?去我那里?
几秒钟之后,蓝妮明白了,而她明白的一瞬间,头顶就炸开了一朵巨大的乌黑乌黑的蘑菇云,他竟然把她当成了低级家禽类——
鸡!!!
蓝妮怒了,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人民币,擦擦擦——几下把钱撕坏,然后恶狠狠地把碎片摔在了男人的脸上:“滚——”吼完,蓝妮转身离去。
遇到这只败类加蛇精病,蓝妮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而她活了十八年遇到的倒霉事儿都没有今天多,先是被喜欢的人拒绝,然后在酒吧遇到流氓,紧接着半路杀出个帅爆炸的sè_láng赶走了流氓。
此刻,她不仅要崩溃了,她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男人在她身后嚷嚷着:“喂喂喂,撕人民币和糟蹋粮食是一个罪,要下地狱的。”
蓝妮气得七窍生烟,变态,混蛋,蛇精病,帅有个屁用,是个大傻b。
身后再次传来那个磁性十足的声音:“你这个小丫头,这种火爆的脾气可是得改改,否则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还有——借酒消愁只会愁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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