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铃声在南大街上悠悠响起,由远及近,一辆马车徐徐停靠在孟家大门前,从南京回来的孟宏宪一跃而下,对着这满城白花困惑了一会儿。
他自城外来,未看得见在街头拐角的另一边,乌压压的人,与孟家只几步之遥。
怀安伸出手,让这些人停在原地,他一个人慢慢上前去,被马车挡住了身形,他没靠近,就透过车上的镂空朝前看去。
他见孟宏宪重重敲了门,同样是潘兰芳亲自来开的门,见是他,松了口气,欲将人往院内拉,然而他还有行李要叫人来卸,没有随她进去,反观对方异常举动,急脾气的他当场要问个缘由出来。
潘兰芳四处张望一下,对他道:“出事了。”
“什么?”
她把这几日所发生之事笼统叙述,虽然想说简洁些,但一捋下来,倒也不简单。
她说了好一会儿,怀安就站在马车后面,盯着孟宏宪的背影,紧紧攥着拳。
潘兰芳把事情交代完毕后,惊惧道:“必要的时候抖出他身份保护孟家,这是娘临走时交代的,我可没做错啊。”
怀安的手攥得更紧。
潘兰芳那一句话连续说了好几遍,直到孟宏宪不耐烦地打断,她又道:“他被放出来了,而且……是那宫里的洋大人让放的,听说洋大人很支持他,四丫头说他很快就过来,他会不会来报仇啊,对了,你当年不是和这个洋大人闹得不愉快吗,他们俩会不会联合起来找我们?”
“就算要来报仇,那还不是你惹的。”孟宏宪没好气地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怪我,难道你也认为我做的不对?”潘兰芳屏气凝神盯着他,急于探寻他的态度。
马车后,怀安亦屏气凝神,绷直了身子。
须臾沉寂后,孟宏宪长长一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本来就是娘之前的提议,当时情急,不能全怪你。”
潘兰芳舒了口气。
而怀安的身子还在绷着。
潘兰芳神色轻松一些,可又担忧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事已至此,我跟他也顾不上什么父子之情了,要是他真来找我们麻烦,我自会竭力保护孟家。”
怀安的手在这时候一下子松了。
听孟宏宪继续道:“可是……这事情有些奇怪啊,上面就一点没追究我们撒了这个瞒天大谎吗?”
“这个……当然没有啦,你也要来怪我行事鲁莽吗,孟家明明就是安然无恙啊,这件事我就是做对了啊……”
“不对!”未说完的话语被一声熟悉又凛冽的斥责打断。
话音落下,忽而间,大队人涌了出来,火速将孟家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气势汹汹,光是往这儿一站,就有无比压迫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瑟缩。
而怀安抬手在马背上一拍,马车往前缓缓挪动,他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面前,与那两人相对,一条街的相隔,印在他深邃的眼里,像是遥不可及的山川大海。
潘兰芳跳起来,一把抓住孟宏宪的胳膊:“他来了,他来了!”
孟宏宪惶然回头,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伸开手臂,将旁边的人护在身后。
怀安看着他们,向前一步走。
他一动,对面两人就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只好住了脚,垂眸一笑,对潘兰芳道:“您刚说的不对,孟家的安然无恙,是老师……用生命换回来的。”
“贺先生?”孟宏宪瞪大眼睛,“他出事了?”
怀安回头望望那星星点点的白,正色道:“是。”
“怎么会这样?”孟宏宪不敢置信。
而潘兰芳在他身后喊道:“你要为贺先生报仇吗?”
“报仇?”他的眸光一暗,心道,“老师拿命换来的,我焉能毁掉?”
“要不然,你就是给你爹娘……还有你自己报仇的。”潘兰芳恐惧之下几近癫狂,“带了那么多人来,你……你就一点儿不念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养育之恩?”他长叹一声,点点头,“是啊,养育之恩!”
而后想起身后这大队来,眼珠转了转,招手让那为首者过来,闷声问他:“是不是你们非要帮我做一件事情才肯走?”
“是!”
“那好吧,你们去帮我弄一些东西。”他附耳对对方说了几句话。
对方听罢,站直身子:“我带一部分人马上去办。”
“等一下。”他又叫住那人,墨迹了一会儿,才道,“办好了先等我通知,我要是一直不通知,千万不要带过来,不然我就丢人丢大发了。”
“是。”对方再度挺直腰杆,看看他的表情,忍不住质疑,“孟少爷,您紧张什么?”
“啊,没,我怎么会紧张呢,瞎说!”他把手摇成了扇子,恨不得往那人身上一踹,“你赶紧去吧!”
对方立马带上数十人离去,余下众人仍伫立不动,像是坚固的堡垒,将孟家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而对面两人见他指使人离去,不知要搬什么兵器,又看他神色变幻莫测,只觉大难临头,惴惴不安。
可他偏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前逼近:“既提到养育之恩,不妨进去,说个明白吧。”
孟宏宪警惕地看着他,不打算让步:“不用劳驾,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好了!”
他只能又停下,望向眼前人:“我在这儿住了二十几年,如今连门都进不得了?”
“怀安!”孟宏宪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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