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把气息捋平,说话终于利索了,解释起来头头是道:“二少爷……哎,孟少爷以前在孟家那么嚣张,可没少欺负您啊,他毁掉您嫁到柳家的事儿,逼着您帮他画画的事儿,这些我都记得呢,您不会忘记吧?”
“这个……”
“还有,这几天您也去了大牢,是不是他逼的?”
“啊?”
“他现在又不是咱们家少爷了,您被他欺负这么多年,终于能够脱离苦海啦,您不要害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
“那个……没人逼我啊……”
“什么?”秀娥一顿,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那就是您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是不是,跟我说,我帮您报仇!”
“没有把柄啊。”思卿默默后退了一步,“就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吗?”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帮您报仇……”秀娥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儿,四小姐,您喜欢他?”
“不……不行吗?”看这丫鬟抱着头来回地走,思卿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她很是纳闷,她这份心思,整个浔城都知道了,怎的自己贴身丫鬟什么也不清楚?
看来后院这方寸之地,当真困人心性,扰人眼界。
秀娥徘徊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接受了这一事实,但她仍觉得她家小姐眼瞎,不知她喜欢那人是图财还是图“色”,图“色”是有一些,图财么……他不是要与孟家划清界限了么,离开孟家,他可就不是少爷了。
作为在孟家长大的丫鬟,过往这些年,秀娥只看到怀安花钱的本事,从来没见过他赚钱的本事。
但眼瞎归眼瞎,她家小姐喜欢,她还能从中给阻挠了吗?
她姑且赞同了这婚事,但赞同的违心,想了想,又道:“那您也不能这样轻易就答应了。”
“为何?”
“您是姑娘家,总得矜持一些啊,总不能别人一提亲您就松口啊,好像有多迫不及待一样,您应该先拒绝,提一些要求考验一下他的真心,然后再说接受不接受的事儿。”
思卿被这话逗乐了,抿嘴笑了一会儿,方道:“我不喜欢的人,考验一百次我也不会接受,我喜欢的人,一次都不需要。”
秀娥叹口气:“好吧,你们文人老喜欢把爱放在第一位,我没读过多少书,说不过你。”
思卿继续笑,笑完起身往前厅去。
然而,刚出了后院,面前忽然有一人挡住了去路。
何氏双手插在袖子里,神情严肃,往秀娥瞥了一眼,秀娥立马识趣退下了。
何氏先解释道:“我提前跟你说清楚啊,是你爹偷偷让我来的,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心中一沉:“三娘所来为何?”
对方抿了一下嘴,道:“我长话短说,你要是出嫁,你爹不许你们带走孟家瓷绘技术,你们往后若从事相同行业,不许沿用孟家风格。”
“这是应该的,我同意。”思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何氏低下头,又道:“还有一样东西得留下。”
“三娘请直说。”
对方看看她,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道:“瓷艺社。”
“瓷艺社?”她猛然蹙眉。
“是,瓷艺社,瓷艺社之前研习出的技术本来冠的就是孟家的名,按道理来讲,它里面的一切都是属于孟家的,不属于你。”
“可那些都是我们研习出来的!”
“但没有你的名。”何氏道,“要么,你继续经营瓷艺社,但还是那个要求,不得嫁人,要么,你出嫁,把瓷艺社留下。”
思卿带着恼怒的眼神看着她,似要把他看成一团火。
何氏被盯得不自在,又强调一遍:“你有意见找你爹去。”
而思卿眼里的火气疏尔散去了,从她身边绕过,径直往前走去。
何氏在身后大喊:“你是去找你爹还是去找怀安?”
她站定回头,冲她笑了笑。
正厅中。
怀安越等越紧张,直到帘门打开,他愕然回首,正好看见思卿的面容。
明明就才分别了一会儿,可是这重见,于他而言,是换了身份,换了情愫,其不安之情,像此时与她是初相见。
他有一丝窃喜,又有些慌张,就在刚才,他还认为与她的感情是细水长流,想跟她在一起是顺其自然的,内心里不会有剧烈的跌宕起伏,可是在这并不太久的等待中,他竟体会了坐立不安牵肠挂肚愁肠百结,只觉要是今日被拒了,他大概就从此无魂无魄,人生了无生机,不如与世长辞罢了。
原来,此情已侵入骨髓,不露面,却噬心。
孟宏宪也看着思卿,等待她的选择。
她从帘后缓步走出,慢慢走到孟宏宪面前。
孟宏宪笑起来,他吃定了这个女儿,知道瓷艺社对她意义重大。
方才幸亏何氏提醒,他差点忘记,思卿与怀安都是他用心培养过的,他们两个是孟家唯二延承瓷绘的,现在其中一个留不得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但这留不得的还要拐走另一个,那是不行的。
就算要走,也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带走。
孟家的脸面跟瓷绘传承来说,不算什么,至于思卿的名誉,就更算不上什么了。提亲之事他同不同意其实无关紧要,只要思卿不同意,不管对方带了多少人来,都无可奈何吧?
他胜算在握,对思卿笑道:“你不愿意嫁是吗?”
此话让怀安立马震惊看过来。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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