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提着褂子在前头引路,一边说道:“瓜果点心已经上来了,茶水这就叫人上来。您是要普洱茶还是茉莉茶?”
田兆年说:“就来一壶普洱,最近嗓子疼,消消火。”
田兆年和应舒贺走到包间里,一张桌子上摆着三样盘,对着戏台子的位置也是极好的,他们两个人坐下,老板立马递来一张戏表,道:“督军,这是今晚演的戏,您过目,若是有什么想看的,再让他们加。”
台上已经开始奏声,这第一出即将开始,田兆年摇手道:“就按这戏表子走,我也是得空来看一场,你若没事就出去吧。”
“好好好。”老板见没甚么吩咐旋即关上门。
应舒贺终于能大喘一口气,不久,伙计端茶进来,恭恭敬敬地摆好之后小心翼翼地退出。
那戏台上的一出戏方唱完,应舒贺不由得嘴里哼起戏词儿,田兆年吃了块糕,笑着说:“多久没听戏了?我都快忘了你还会唱戏。”
应舒贺淡淡说:“不知道,二十年了。也就是刚才听他们唱我顺嘴唱了几句。”
一出完毕,所有人都鼓起了掌,田兆年夸赞道:“不错,还没忘了,哪天给我唱一出?”
应舒贺只当他在顽愚自己,笑着说:“老了,唱不动了,你看,连那戏词儿我也只记得一两句。”随即道:“你成日在这戏院里哪天你给我来一出?”
田兆年看了他一眼,只道:“你个老贼。”
应舒贺得意的笑起来,这时候几个在外面把门的兵说话,进来一个人,田兆年还没有察觉,那人清脆的声音叫了声:“督军——”
田兆年听声回头看去,露出笑容,说:“我当是谁,是秀莲啊。”应舒贺当即也回过头看,见是一个身姿袅娜的女人,脸上还带着妆,眼看是这里唱戏的。
秀莲樱桃小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走到督军身边,道:“您好久都没来我们戏院了,今儿是那股风把您吹到这里了?”
田兆年介绍说:“带我兄弟一起来的。”
秀莲刚才没有注意,忙向应舒贺这边看来,甜乖的施了个礼,应舒贺打了个招呼,听她问:“这位军爷从哪儿来?看着眼生。”
田兆年对她说:“他是军校的教官,姓应。”秀莲微笑着点头,田兆年吩咐她:“你也别说什么了,我和我的兄弟千载难逢一聚,你待会儿下去捡拿手的唱,让他评评。”应舒贺忙道:“老田,你可别取笑我,评甚么评。”
秀莲好奇问:“这位爷懂戏?”应舒贺刚想否认,田兆年说:“他懂。年轻的时候一到晚上就唱给我们一阵营的兵听。”
应舒贺无奈道:“你别看他抬举我,指不定这蜜罐子里藏了什么。”田兆年好似心事被戳破,掩饰着笑起来。
秀莲用手帕捂嘴偷笑道:“秀莲入行没几年,一会儿就请军爷指点指点。”这么说着,又给他们两个人施了礼便出了包间。
第二出戏开始了。唱了一半,一个兵开门进来对田兆年说了几句,然后出去了。应舒贺听戏听的入迷,手在大腿上打拍子,嘴里哼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应舒贺时而喝口茶,时而抓一把瓜子捧在手里吃。田兆年见他难得的舒闲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津津地看戏。
却说到最后三场戏时轮到秀莲,刚才听她讲话就觉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这一唱词儿真是难得的娇媚软语舒适悦耳。应舒贺鼓了掌,却听秀莲唱的是一出《牡丹亭》里的一本,于是注意了身旁田兆年的神色,见他看着台下凝神专注,也看不出什么,想是自己多心了。
那出戏还未唱完,田兆年暗暗叹了口气,端了茶喝了口说:“这些戏听多了也没什么好听的。”
应舒贺把瓜子皮撒在地上,只道:“那就走,我们吃个饭去。”
田兆年见他如此说,倒像是应了自己的心意,说:“那就让老板准备饭菜。”说罢就把门口站的兵换进来一个,吩咐了人,于是过不久,就见那位老板跑上来,对他们说:“督军,军爷,饭菜都备好了,酒正让厨房的人热着。”
应舒贺才知道田兆年是这里的常客,每回听完戏都会在后面的雅房给他备好酒肉饭菜,老板也是不敢怠慢,每回都让人好生伺候,可田兆年每次都只略坐一小会儿就走,这次是准备请他吃饭早早的吩咐人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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