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兆年笑了起来,指着关秘书说:“你呀,年轻人都是这样,经历多了就会应付人世成熟了。所以我才派他出任这次任务,为的就是让他有一次实战经验,涨涨见识。”顿了顿说:“我年轻的时候……”说到这里就也不说下去了,只是看着窗外的浮云暮色。
天气没有前两天的好,好在午后云雾拨开了太阳。下午一点的码头人来聚多,停着黄包车和汽车,很多人来码头送人。登船的人拎着手提箱上甲板。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指挥码头上的人快速上船。一声船笛声响,船开始动了。
陈晔平上了船才知道,教官给他买的船票是硬座,只能坐在一排窗户边欣赏海面风景,或是到甲板上吹风。好在是直达西区的第一码头,要不了几个钟头。
过不久,一位工作人员推着车从过道走过,里面的水和食物也是要付钱的,他要了杯水和一份饼干,旁边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太太,暗红格子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颈项佩戴的和手上的首饰都是珠宝。他借过从她身边拿食物,年轻太太礼貌的让过,过后两人相视一笑。
陈晔平吃着东西,那位年轻太太对工作人员要了一杯咖啡,他本无意听旁人说话,只是旁边的年轻太太买咖啡没有零钱,正是焦灼,他递过手里的零钱,年轻太太很不好意思,陈晔平客气摇手道:“反正不贵。”
年轻太太拿了咖啡,啜了几口,见身旁的年轻人衣冠楚楚,一副好模样,为了缓解尴尬向他搭讪问:“从哪里来?你这是回家还是出差?”
陈晔平看着隔窗外的风景,转头回道:“学校放假,回家看看。您呢?”
年轻太太点点头,微微一笑,她的普通话很标准,用手帕擦了擦杯沿,说道:“我丈夫上个月职迁,上司催他的紧,这不给他整理了衣服用度送回去。”
她的两个手提箱放在椅下,陈晔平方才就看见了,心里想着这两只手提箱不轻,这位太太拿着应该很吃力。反正他坐在这里也是发闲,跟这位太太多聊了几句,说:“您丈夫升迁,怎么没带您一起去?”
年轻太太羞涩笑道:“上头的调令太急了,他想带我也没时间,不过这次他让我顺便看看,要是我喜欢,下个月就把我接过去。”
她的脸上和嘴里说的话无不一透着甜蜜幸福的味道。这让陈晔平遐想到了家里的母亲,母亲一直都是这般含蓄,说话不轻不重,齿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位年轻太太身上喷的是香水,馥郁淡雅,他闻出来是法国有名的香水品牌。
他们说了几句话,默默地结束了对话,又各做各的事。
轮船一路开的平稳,他以前从未坐过硬座,虽然座位不舒服但在手提箱抱在怀中当靠枕,抵着下巴头靠窗,倒也是睡得安稳。
梦里他回到了老宅。家里的老宅是祖产,重重叠叠的小院子和小门,绕屋萦纡。老宅紧密的靠着街坊邻里,小时候街上的小朋友多,整日听见他们在外面玩的嬉闹声。他总是脱开奶娘的手一溜烟跑出去和小朋友玩闹。他像个小猴子,奶娘都不知道他何时跑掉的,明明适才还在屋子里做功课。
母亲不是怕他贪玩,而是担心他受伤。小孩子家难免推推搡搡,摔跤受伤是难免的。可是母亲担忧又害怕,他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而在之前,她就流过两次产,都是不小心没保住。母亲怀他的十个月里几乎每天坐在床上,吃喝都让下人端来,这才没有前两次的意外顺利生下他。
母亲疼他,有时候会溺爱过度。什么事都依着他,他六岁就有自己的小金库,过年的红包还有平时的零花钱,他都锁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后来他渐渐觉得钱这种东西一点都不稀罕,唾手可得,来得容易。可以随意挥霍。
老宅在市井一巷的路上,街道宽敞,两街都是住户邻居,他家祖宗荫佑,门外两只大石狮,庄重的门匾和独院围墙。东面开着一扇后门,他总是从那溜出去玩。
那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小朋友们之间纯真无邪打闹。对面一家财主的儿子乳名叫胖钟,那时候大家都只知道彼此的乳名。
胖钟人如其名,他是小伙伴中最胖的一个,力气也比同龄的人大,娇生惯养小财主的儿子,在大家中也是最横行霸道的一个。虽说大家都躲着他,但无奈他硬要挤进来,所有人都不敢说出来,彼此交视拘谨起来。胖钟却毫无察觉似的,那时不知道是谁捉了几只蛐蛐儿关在竹笼里,胖钟用竹签挑拨它们。
小孩子们只得蹲在一旁看胖钟玩耍,其实那几只蛐蛐儿是大光的,大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蛐蛐儿被胖钟玩,敢怒不敢言。
他趁乳娘不注意从小门溜出来,就见许多人围在小巷口玩儿。胖钟在和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女孩说话,突然就用手掐着女孩的脸颊,他肉嘟嘟的脸上得意的笑着说:“你叫阿肉,是不是肉很多呀?让我掐掐试试。”
小孩子们都齐齐看向胖钟,所有人都觉得女孩子要哭了,都愤怒地站起来,然后又畏缩,什么话也不敢说。
他那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跑到那儿指着胖钟说:“胖钟,不要欺负人!人家是女孩子!”
胖钟转头看向他,一瘪嘴眉毛就成了倒八字,二话不说就向他扑来。他毫无防备,被推了一跤,摔在了地上,就是这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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