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兆年站在窗前,看着天上云舒云卷的白云微微漂浮,他的身后,顾长生正在向他报告这次西区损失的情况,他注视着外面像是在出神,等到顾长生报告完毕,他依旧站在那里,很久才转身然后问顾长生:“我们的人最近有消息吗?”顾长生站在办公桌前沉吟着把头微向前声音也放低了,说道:“戚建匀最近没有任何动向,无非就是指挥手下将领怎么打这一场仗,所以这一个月都待在兵营里没有回过城。”田兆年听到他这么说,手指敲着桌面不说话,顾长生才说:“是不是他
“有诈”?
“田兆年看着他,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走到窗前,顾长生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闷,忽然田兆年问他:“离渡口平了吗?”顾长生立刻说:“昨天晚上的事,虽然通讯设备还没完全恢复,但应旅长第一时间让人发了电报回来,损失了一个营。”田兆年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顾长生回答:“来电说,正在全数返程。”墙壁上挂着日历,田兆年盯着这月的日历出神,后天就是十六号了,他想起什么问道:“陈晔平人在哪儿?你的人还在他身边吗?”顾长生上前一步道:“刚好一个小时前跟我来电说他们已经回去了,我猜,应该是应旅长也给他通了电话。”田兆年低头看着地板,他沉吟良久,只是叮嘱顾长生说:“你那里都安排好了吗?可不要再出差错。”他回到沙发上。
顾长生低沉一声,说:“不会,我已经反复检查过我的策略方案,计划精密绝对不会有差错。而且……而且那次是因为日本特务——”顾长生很想为自己解释,可田兆年递给他一个眼神,然后说:“不要把你的失误怪给别人,这只是对你的无能找借口。”顾长生低着头说:“对不起……督军。”田兆年挥挥手喝了口茶,然后告诉他:“那天告诉你的人——顾全大局。”这四个字可谓是意味深长,顾长生的瞳孔瞬间一亮,他啪地站直了说道:“是,我明白了。您没事的话,那我先下去了。”田兆年点头让他下去。
顾长生关上门在走廊走着,他心底的石头落下了觉得走路都比以往轻松了不少,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对着自己的脸扇几下,站在大门口的廊下抬头看着被乌云遮挡的太阳。
他忽然嘴角上扬,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憋屈,隐隐约约觉得快被督军当成一颗棋子扔掉的时候,好在天可怜见,老天爷没有抛弃他又将机会放在他眼前。
他的眼神又露出从前那般狡黠。就在三天前,他发展的亲信给他报信,戚建匀和常系督军陆展廷师出同门,而这位陆督军是西南常系军阀头目,此人一直不愿参与各省军阀战争,然而这次他收到戚建匀的电报,电报上指出田兆年这几年做事跋扈嚣张,陆展廷早有耳闻,但他偏是信佛的,讲究的是以和为善,可是眼下师弟向他打来求救的电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顾长生像是已经看见了自己双赢的局面。田兆年这两年对应舒贺这位老战友和陈晔平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初生牛犊极其信任渐而不重用他,这一回,他铁定能重新让督军再次信任他,若不是,等到常系和阜系联手,他苦苦安放在西区的陈晔平还有命回来?
应舒贺一定也会被他派出去对付两军……这样,田兆年就能明白谁才是能助他完成大事的人。
顾长生蔑视一笑,然后大摇大摆走出去。沈丹钰起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每晚做噩梦,都是重复相同的场景,汗浸湿了衣衫和头发,便叫来医护人员给她看病开镇静药,这段日子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而这几天,她感受到自己正在发生变化,睡觉的时候做噩梦的次数少了,偶尔出现也只是在脑中闪过一次,也激不起心中的大波大浪。
这番改变让她整个人变得轻松开朗。幼儿园经过修整后,里面的孩子大多数已经痊愈,阳光明媚,近一段时间好像不会再打起仗了。
可是城中开始流传开,日本人要进阜临,他们有一部分人驻防在临时租借办公处,并相有传言说,戚建匀和日本的军官关系密切,就因为这次外国人逼得紧还有北军虎视眈眈,戚建匀两面夹击被逼迫和日本的陆军大臣秘密联手……可是传言终究是传言,捕风捉影。
沈丹钰和一班护工坐在石桌上闲聊近日城里的风言时,远远地,她看见方世俨从大门口走进来正朝她走来。
她很久没见到他了,像是小猫见到了心爱的小鱼干,绕出凳子朝他跑去。
沈丹钰说:“你怎么来了?前天不是让人来过了吗?”方世俨却道:“你不是说前两天这里打仗教堂又来了来历不明的几个人吗?我担心,过来看看你。”沈丹钰嘴上
“喔”了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她说:“可你现在出来,不会妨碍你的工作吗?”她脖子向前倾,声音尽量放轻。
方世俨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了一下,摇头说:“最近我没有工作,而且……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放慢下来。
沈丹钰听到他说有事告诉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迫不及待问他:“什么事儿啊?”方世俨只是不答,站起来巡视周围,他们坐在一个大树下,前方是草地,放了几张长椅,绿植繁茂的周身让这里更添了几分楚楚生机,他说:“这里环境真不错。”沈丹钰也站起来说:“是啊。多亏了你选的好地方。”他们默契的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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