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纯粹的东西,便越是危险。
野兽、植物甚至是无知无识的细菌病毒,它们之所以令人畏惧,则正是它们永远保留着最纯粹的生命本质。
生命的本质是什么?
当然是活下去。
流入3号体内的毒血,受到程东的感召而瞬间攀附着他的皮肉生根发芽。然而碍于3号那身铁骨铜皮,这些狂躁的血藤为了争夺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只能凭借着植物的本能而自行寻找出口。
只是可怜了素有“不破之盾”美誉的利齿3号,即便拥有再坚硬的皮肉,可是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却都是软的。不过区区几秒的时间,他肚子里的那些柔软的内脏就尽数被那些贪婪的血藤一扫而空。不止如此,这些血藤甚至逼得3号的那身皮囊高高地把头扬起,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所有能够避开皮肤的地方,全部钻出了枝枝叉叉的藤蔓,这些吸饱了汁水的血藤在刚刚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就立刻抽出绛紫色的嫩芽,静待雨露的滋润,抽叶开花。
生命的盛放,由厮杀开始,又从厮杀终结。
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在场硕果仅存的几个夜啸党,在眼见了如此壮观而又残忍的【盛开仪式】过后,终于耐不住翻涌的五脏,或瘫坐一处,或扶墙勾肩地大吐特吐起来。
安云抱着双臂,斜倚在荒楼的水泥墙上,饶有兴致地盯着程东:“你要比我想象中的有趣。”
“是吗?”
“你真的认识我?”安云静静地走到程东身边,用她那娇小的鼻子,轻嗅着程东身上的气味,“你的气息让我很熟悉,或许我们上辈子真的是朋友。”
“不是上辈子,是上个月……我……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哦?说来听听?”安云似乎注意到了程东脖子上挂着的刻度,不过她没有动手,只是反剪着手臂,静静地看着那枚指甲大小的芯片。
“因为……因为我的疏忽……不,不是疏忽……因为我的愚蠢,我亲手摘掉了你的刻度。”
程东觉得她在听到这段过往之后一定会暴跳如雷。她可能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会抡圆了巴掌打他,甚至扛起她手下的车载火炮炸掉他的脑袋。所有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他希望自己的罪恶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而得到清算。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安云的表现很平静,甚至可以被说成是毫不在乎。
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后颈上的刻度卡槽是空的,原来那个小东西在你这。”
这段话说得像是在讨论中午的饭菜合不合口味一样。
程东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想杀了我?”
安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干嘛要杀了你!”
“我拿走了你的刻度,在你那么信任我,有那么无助的情况下……我非但没有帮你,竟然还……”
安云俏生生地抬起眼帘,带着些得意,又带着狡黠:“所以,我们以前真的是那种关系?”
程东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脖子根:“算算算算……算是吧!”
“行吧!”安云说着话,拍了拍程东的前胸,招呼着她所剩无几的一众兄弟,跨上机车,启动引擎,“我知道了!”
“你要走?”
“废话,帮会里还有一票兄弟等着吃饭呢!”
“这枚刻度,你不想要了?”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我也不想再回顾那些发生过的事了,至少我现在不需要。”安云联合着那一众夜啸党,呼啸着从程东的身旁经过,“当我想清楚了以后,你可以再把这小东西还给我。现在……我觉得你更需要去帮衬一下那个小女孩,我的这些菌丝告诉我,她和那个放冷枪的记安局垃圾,现在的状况都不算太好。”
安云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程东竟突然在心里泛起了一丝怅然若失之感。直到他再度与安云相见,确认这个女人已经把一切都忘掉了以后,他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内心。这个女人的影子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即便将这颗参天大树连根拔掉,也只能在那里留下一块深不见底的大坑,像是被人遗弃在街角的破瓦罐,迎着凉风,空留寒冷而萧索的呜咽声。
他的脑子一热,对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大吼道:“所以连同我们两个人的记忆,你也要放在我这?我是说……你还愿不愿意做回我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群人的哄堂大笑,安云大刺刺地高声道:“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就重新把我追回来吧!”
程东的心脏猛地一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安云没有拒绝他,所以……这一切还都来得及!
“上赶着的女人不要,偏偏要在人家记忆被清空了之后,在屁颠屁颠地把这人追回来……”
高乐阴阳怪气地在他的意识网格里揶揄道,“能做出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人,不是个脑残,就是个脑残!”
程东仍沉浸在重拾爱情的喜悦当中,甚至连高乐的嘲笑在他看来,都变得分外可爱:“你干嘛不直说我是霓虹市最脑残的那一个,关于脑子的这件事,我自己也清楚!”
“嗯,还成!对自己的评价还挺中肯!我这时候要是右手的话,一定给你呱唧呱唧!”
高乐的语气里已然夹枪带棒不怀好意,“所以……你打算为了爱情,连干女儿都不要了?”
程东这下才想起来关于小耳朵的事,声音一冷:“她在哪?马上把她的定位信息发给我,我立刻就去!”
“有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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