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方知父母恩。
这一刻,尤光才真正明白母亲的心。
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存一笔娶媳妇的钱。母亲腿有残疾,早就不能下地干活。她不愿拖累自己的儿子,既然整天躺在床上不干活,那么就少吃一点家里的粮食,让儿子多拿点粮食出去卖钱。
所以不吃一切带荤腥的食物,连吃鸡蛋都会吐。
辛苦伪装出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家里节省下更多的钱。
如今被救命恩人一语道破,尤光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的失望,也有对母亲的愧疚,更有对这个世道的不满。
天灾连年,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个壮年汉子想要取一门媳妇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而贪官污吏们却整日荒淫无度,鱼肉百姓。试问这样的日子,就算勉强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也只不过是让下一代和自己一样受苦罢了。
“恩人,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宁荫德了解到尤光的家庭情况之后,心里也不好受。他虽不是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但至少也是个书香门第。自己不仅从小衣食无忧,而且还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成人之后便可以通过仕途之路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另外因为父母有能力,早早就替他定下了一门婚事。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田家大小姐,这今后的日子就算再怎么差,也比尤光好过一百倍。
看到两人的年纪相差并不大,但自己与尤光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宁荫德的心里也百感交集。
“我看你家里的情况,三五年之间恐怕很难有较大的改变。不如这样吧,我家里还缺一个干杂活的伙计,你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家来帮工,我给你开每月十两银子。”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
尤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十两银子也太多了,这相当于他这个庄稼汉一年的收入总和。
尤光是一个老实人,从不做坑人骗人的事。他怎么能收人家十两银子一个月呢。
宁荫德以为他嫌少,思考一阵后,缓缓伸出两个手指头来。“那么,二十两一个月,你看可以吧?”
二十两一个月?那更不行了。自己怎么能坑就这位大恩人呢。
尤光还是摇头。
宁荫德不明白了,看来这个庄稼汉挺贪的嘛,二十两都嫌少?
自己原本看他可怜,为了帮他一把才提出让他来家里干活。给他每月十两银子已经是超出正常酬劳的三倍了,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知足。
算了,大概是自己看走眼了吧。
宁荫德正欲离开,却注意到尤光的眼神始终很不安的朝另一个房间瞟去。
噢,明白了,原来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卧病在床的老母亲。
他果然是一个孝子。
宁荫德很欣赏尤光这种孝顺的行为,也很钦佩他宁愿终身不娶,也不弃养母亲的精神。正是因为这种优秀的品质深深打动了他,所有他极其愿意伸出援手,将这个淳朴善良的小伙子拉出泥沼。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到我家中做事之后,没人照顾你的母亲是吗?这样吧,你把母亲一起带上,我单独给你们安排一间屋子住。工钱依旧是每月二十两,如何?”
“那简直太好了!”尤光的双眼放出光来,笑容重新在他脸上绽放。“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老爷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宁荫德点头,“你讲。”
尤光:“工钱你每月给我五两银子就够了。”
宁荫德也不啰嗦,“好。”
尤光就这样来到了宁宅做事,开始了他长达二十五年的蜕变之路。
尤光做事认真负责,任劳任怨,每次都是他最先完成安排下来的工作。不仅如此,他还乐于助人,主动帮助其他下人干活。所以宁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的。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他就从一个普通的杂役晋升为宁宅的大管家。
工钱也从每个月五两银子,涨到了每个月十五两银子。
那时候的宁荫德尚未发迹,居住的府邸也极为普通,除了新修的一处院落之外,其他的都是祖宅。
尤光见宁荫德为了生计整日忙里忙外,便主动提出帮他管理祖上留下来的田产。将田地合理地租出去或者自己请长工来种植,如果善于经营的话,一年还是能挣一些钱的。
宁荫德自然是相信他的,只要你不嫌累,家里的事情你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夫人田氏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对管家和经营田产等事都不精通。所以她也乐于家里有这么一位能干又忠心的管家操持一切,自己只管每日做做女红,闷了就去院子里赏赏花,喂喂鱼。
后来宁荫德与这位亲密无间的朋友兼主仆度过了风雨飘摇的十年。
在这十年时间里,宁荫德与田氏曾生下过一个小孩,但孩子还未满月就夭折了。十年后,他们才生下了大女儿宁秋月。
尤光的老母亲在第二年就去世了,其实那时候他母亲的身体情况已经大大好转,身体营养早已恢复到正常水平。
但那一年京中鼠疫横行,尤母不幸感染,还没等到宁荫德从宫中回来救治就撒手人寰了。而宁荫德与田氏夭折的那个孩子,也是死于鼠疫。
直到现在,宁荫德都十分懊悔自己当初为了追求仕途坦荡,在皇后娘娘宫中守了三天三夜没回家,而延误了家人治疗的最佳时机,导致自己死去了孩子,尤光失去了母亲。
况且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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