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小侯爷亲自审的案子,既有范成投敌又有搜出来的来往密信,哼。”富文成面色稍缓,神情又带着几分惆怅,“这件事他们倒是做的干脆,迟了是迟了些,我好歹是活着亲眼看到了.....”
说罢不待再问,拖着秋叶红上香去了,李青自然也跟着去了,他的祖父跟大将军一案是同一个,不过是大将军丧命,而他祖母因为皇家血统免得一死,生不如死的流放去了。
史玉堂骑马过来时,秋叶红已经等了会儿,看到他忙迎了过来。
“天气还冷,怎么不带斗篷?”史玉堂下马,看着秋叶红只穿着一件锦缎长袄,皱眉,一面接下自己的大斗篷给她围上。
秋叶红看着他,欲言又止。
“新院子已经开工了,你要不要看看,可还满意?”史玉堂笑问道。
虽然太皇太后阻止了他们的亲事,但史玉堂依旧按部就班的准备着。
“婶娘看了日子,说三月十八吉日,好下定。”他接着笑道,“你看如何?”
“哦,好。”秋叶红答道。
“怎么了?”史玉堂看她心不在焉,问道,一面握住她的手,为她暖手。
秋叶红迟疑再三,开口道:“我给你说件事,你听了别生气。”
“不生气,你说。”史玉堂笑道。
秋叶红就简单的把延州时范成死的事讲了,她的话一开口,史玉堂的面色就慢慢的凝重起来。
“……他是誓死不降,又冒险行刺,窝阔台人敬佩他的勇气,所以才将他安葬,并不是投敌……”秋叶红说道。
“安平三年,窝阔台人掠我边境三城,守军浴血守城尽亡,窝阔台人割其首悬挂城门而去,安平五年,窝阔台人诈降诱永兴军入城,纵火烧死三百人……”史玉堂打断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的手紧紧攥住了秋叶红的手。
“我这些永兴军个个都是百战死的好男儿,怎么死后都是尸骨无存,而不是得来一座坟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笑。
秋叶红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低下头,听着头顶上冷冷的声音传来。
“这些话,是不是孙元至告诉你的?”
这是事实,秋叶红点点头,手一痛,被史玉堂摔开了,眼泪便不可抑止的涌了上来。
“早知道!早知道是他!果然是妇人耳软,几句话都哄得.”
这话让秋叶红的眼泪啪啪掉下来.
“我只是给你说一下,我并没有说什么……”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咬着下唇看着他,“只是想别冤枉了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史玉堂打断了她。
“冤枉?大将军,你外祖父全家三族被抄斩的时候,就不冤枉?”史玉堂微微抬着头,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显示他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我知道,我知道。”秋叶红忽地一笑,喃喃道,“但这毕竟是人命,一百多口人命,一百多口……你们说的好轻松……”
“慧娘。”史玉堂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你外祖父家虽然只有八十九人被斩,跟他们家相比是少了点,不过,那也是人命,慧娘,你怎么会这样想?慧娘,这些事,你不要管,不要想,你也管不得……”
秋叶红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慢慢的咧嘴一笑。
“我知道,我知道,”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要跟你说一说.......
史玉堂紧紧皱起眉头,看着她。
秋叶红再看了他一眼,转头快步而去。
“郭慧娘!你站住。”史玉堂被她这一眼看的只觉得血气上涌,大声吼道。
秋叶红没有回头,史玉堂抬脚紧跟了几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远去了.
他咬着牙,一拳砸在旁边的大树上,摇落一层积雪。
大顺年二月十二,年前入狱的宣威将军家审定里通外国谋逆造反,判满门抄斩灭三族,一百几十口人法场处决,满地的鲜血带给了京城民众满足的视觉刺激,而同案中侥幸幸免的孙家之子,披麻戴孝替兄弟尽孝的场面,又一次将现场的气氛推上**,虽然他很快被孙家的人拖走了,但依旧不失为法场一抹亮色。
街头巷议了整整十天还未褪去热度,而伴着这一场血祭而来的是朝廷的大洗牌。
借着窝阔台战役的胜利以及宣威将军案,皇帝分封了大臣,也撤免了大臣,新任了司空兼侍中,撤了礼部尚书,进封了英国公,调任了尚书左仆射,更换了武宁军节度使。
动荡却又平稳中二月尽,面貌一新生机勃勃的阳春三月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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