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芩下意识的收回手,她的手娇嫩,如今已经被烫破了皮,轻轻一碰就好似在火上炙烤。她疼得眼里蓄起了泪,方才的委屈也趁现在涌上心头,安芩咬着牙,强忍着不肯掉下。
丽贵人得意得很,在桌上享用美食,而后玉手一指,安芩便像个陀螺一样被“抽”得转来转去。等到安芩终于被放过后,这场冬日宴也散了。
她双腿发软提不起劲,像是踩在沼泽之上,感觉自己一点点往下陷去。安芩靠着月蝶的身体才勉强支撑,腹中本就饥饿难耐,还得等着顺序最后一个走掉,只觉着这段时间格外漫长。
安芩苦中作乐的想,这场鸿门宴还是有好处的,让她记得了大多的嫔妃。
她低眉顺眼的落在最后,盯着前面穿着翠绿浮花对衫的人。那人外披深绿色竹纹长袍,下着玉色袭地长裙,以尚衣局特供的暖绸作成,使得衣裳单薄但不畏寒,勾出她的玲珑身材,正是娴妃崔棉月。
崔棉月祖父是护国将军,当年的盛世之景有他一半功劳,先帝便赐他护国公之号。因此,即使崔棉月的父亲如今不过是正二品的左督御史,但因着护国公这世袭的爵位,也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安芩听闻娴妃善妒,但她并不了解,也不知性子如何。只是当她与德妃亲热的挽着手,说些什么俏皮话,倒是活泼可爱。
至于德妃……安芩看向她时,德妃好似略有所感,一回头,她那紫金云香坎肩随着她转身在空中勾出波浪的弧度。安芩这才发现她里面配了杏黄的衣衫,手里还抱着狐皮包裹着的手炉,看上去雍容华贵。德妃样貌虽然平凡,却自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之气,叫人不敢逼视。
对上她目光的那一瞬,安芩好似看见了德妃眸中零星的笑意。她眸底似潭水幽深,酝酿着旁人看不懂的风暴,但在那一瞬间安芩心里忽然掠过一个想法:德妃和她是一样的人。
“姐姐看什么呢?”娴妃疑惑的随她的视线看去,就见这安芩摇摇晃晃走路的场景,颇为滑稽,不由掩嘴一笑:“大家都说这安常在心思深沉,我倒觉得是个有趣的人。”
“只要不碍着我们,哪管她心思深不深沉。”德妃默然收回了视线,想到方才崔棉月就要起身为她说话的场景,又道:“今后不要冒然出头,这安常在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眼下不让她们出口气,之后怕会把怨气撒在你身上。”
“要不是姐姐拦着我,我倒要去说上两句。”娴妃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谁敢撒气在我身上?活腻了!”
德妃见她不听,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再不发一言。
——
清芳殿主殿是裕妃的居所,因她爱柳,正门便对着一棵巨大的柳树。只是眼下枝桠被落雪压弯,要等到春日抽条长叶时随风晃动,才会显得翠绿一片,生机勃勃。
安芩若想回去,需得经过主殿的角门,而后再走百余步,才能回到自己所住的侧殿里。
一旦裕妃在院里守株待兔,她自然也避无可避……正如眼前的一幕。
裕妃披着一件月白绣球长袍,长袍垂直脚腕,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她在见到安芩后,朝她招了招手,头上的碧珠金缕钗便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安芩便呵止了月蝶的脚步,独自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给裕妃请安,语气带着些许担忧:“娘娘万福,这里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事传我去正殿就好,何必在此驻足。”
“你的风寒可好全了?”
蓦地听见裕妃这样问,安芩怔了怔,说不清是什么心思,笑容愈发灿烂:“自然是好全了,多亏了娘娘的药材,好教我能准时参加冬日宴去。倘若风寒未好,也不知宴会上诸位娘娘教我的东西能不能学会呢!”
怎么,在冬日宴会上也不曾多嘴一句,眼下拦着她来做好人了?
安芩不是没有怨气的,只是她擅长隐忍,又受惯了欺凌刁难,更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
但嫔妃和奴才的刁难是不一样的,身上的痛尚且能够忍耐,但心中的伤口又要如何愈合呢?
“冬日宴是淑贵妃指名要你去的,你如今恩宠不断,自会有眼红的嫉妒的针对你,后宫之中便是如此,你得慢慢适应……对了,德禄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裕妃安慰了两句,又道:“终归是本宫身边的人出了差错,便想着在这里等等你,妍儿。”
她身后的婢女闻言上前,将自己手上抱着的一张白青色狐裘递了过来,安芩见妍儿脸黑得跟黑炭一般,一时不知是何意:“娘娘这是?”
“这张狐裘虽然颜色有些瑕疵,但好在够暖和,你且收下,就当是本宫的赔礼。”
听见裕妃说得诚恳,安芩一时分辨不出她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就好比她刚刚状似担忧的一句。但在裕妃左一句“德禄如今已被罚去了慎刑司,瞒上欺下,他必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右一句“这件事陛下也是知道的,你不必有所顾虑”中晃神,等她再反应过来,已经收下了那与她而言不可谓不珍贵的狐裘。
安芩只得朝裕妃道谢,而后目送她离开,等到月蝶几步上前替她拿着狐裘后,她眯着眼,好半天才道了一句:“走吧。”
这不过才承宠几日,就引得她们如此不满,再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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