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大典结束后,淑贵妃大病了一场,闭门不见。即使有嫔妃去探望她也常常是无功而返,正如眼下安芩这般,被关在门外许久,这才等到疏粹宫的婢女前来。阿笙匆匆返回,朝她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道:“安常在请回吧,贵妃娘娘身子抱恙,实在不宜见人。”安芩心中狐疑,但却是点了点头,笑着让琼心把礼物递给了阿笙:“即便如此,但礼不可废,这些礼物虽难等大雅之堂,却是我的一片心意,祝娘娘早日康复。”“安常在有心了,奴婢一定收好,这香膏正好能奉于娘娘梳妆台上,好叫娘娘能感受到安常在的心意。”阿笙含笑接过,经历了之前的一遭磨难后,她整个人的气质沉稳了许多。即使对安芩仍就持以不屑的态度,但面上却是恭敬和善的,叫人挑不出错来。但这一番话未免让安芩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她离开疏粹宫后,仍是诧异的。半晌,安芩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小声与自己婢女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么?疏粹宫的婢女近日倒是有些太近人情了。”这也不怪安芩起疑,实在是以前疏粹宫臭名远扬,那些婢女太监们仗着是伺候疏粹宫的宫人,对其他人总是斜睨着、满脸不屑,说话决不会这么客气。
她年纪轻,即使在醉欢楼里也依着自己聪慧与一手医术不曾被薄待过,后面设计于三王爷,甚至绣龙袍这种胆大妄为的事也不曾脱离她的掌控。
说她性子谨慎,但她会小事上没有把门;说她稳重端庄,她却也有跳脱的一面;说她卑微,她却心高气傲。
兴许是她还未深陷皇宫的泥潭中,安芩自幼家破人亡,重大打击之下也让她断绝了正常的交际。她向来只有在情爱一事上得心应手,其他的事于醉欢楼依葫芦画瓢罢了。
安芩说完就后悔了,倒是琼心连连上前一步捂了捂她的嘴,而后在安芩冷静下来后又说了句‘是奴婢逾越了’,最后左顾右盼的,见到没人方才开口:“外面不比清芳殿,人多口杂的,小主还要时刻谨慎。”
安芩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觉得醉欢楼姊妹们常唠叨的‘御下之难’,心里又觉得不过如此。对她们好,她们自然也会真心待你,之于她与琼心、吟心两人,又或是她于徐官女子。
将心比心罢了。
安芩扶着吟心的胳膊,心中畅快起来,觉得当初要了这两个丫鬟是最聪明不过的选择,今日难得出门一趟,也不想这么快回去,便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去梅园看看。
却不料在转角处,听见一个小巷子里传来一道刻薄的女声:“病了?甫才听人说她在殿选时好大的威风,皇上也没拦她,这不是坐实了她宠冠后宫么?高兴还来不及,缘何病了?”这里还未远离疏粹宫,哪怕安芩心中如猫抓板痒,也只敢在自己信得过的婢女耳边小声说,这人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安芩刚提步过去想往那边走,就被琼心制止了,就琼心之前陪她去过冬日宴,当她附耳说是丽贵人的声音时,之前在冬日宴上受到的屈辱淤积在心里。
吟心察觉到她蹙眉,便道:“毕竟是贵人,若是刁难小主碍着身份问题,也算是合情合理。”
安芩叹了口气,忍了又忍,便转头往另一条路走去,打算避其锋芒。
岂料对方的脚步却在这时徒然轻快起来,安芩不过刚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的丽贵人讥笑出声:“哟,瞧瞧这是谁,躲在墙后边跟臭水沟的老鼠似的,也不怕崴了脚。”
安芩自觉避不过去,只得老实的转身朝她问安:“贵人万安,我才向贵妃娘娘请安出来,不曾知晓贵人在此,若是惊扰到了贵人……”
没等她说完,丽贵人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今日穿着烟霞红的锦服,发髻高高挽起,上面凌乱的插着耀眼的金银玉簪,看上去就像是把所有昂贵的东西都戴在一起,未免俗气。
她轻抚了抚发:“我也才从疏粹宫出来,没见上娘娘,便匆匆走了……”
安芩听着她恍若解释的一番话,无论淑贵妃究竟是不是真病了,穿这身艳丽的衣裳去探望她,谁不膈应?
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姐姐有心了,让我自愧不如’,就借着冷风凛冽的由头打算告辞,丽贵人却不打算放过她,她轻嗤一声‘谁准你叫姐姐了这般亲热’,一边让自己随行的太监去拦住她的去路。
那太监上前一步喊着‘常在且慢’,一边伸手一挡,安芩便不得不停下来。
她因着这一挡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太监,这太监瘦弱,脸色蜡黄,看上去像是做惯了苦力。双眼深深凹陷下去,让安芩联想到人偶,有一种不真实之感,心里不免一打鼓。
这也就罢了,偏偏他那伸出的手中有两指断掉了,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有些可怖。
那太监又一笑,笑容狡诈,看上去就像是油嘴滑舌之辈,不像好人。
“斤一,你可是吓到安常在了。”丽贵人施施然走来,朝她扬了扬眉:“是我做得不对,本以为你醉欢楼里什么没见过,也是伺候惯了,定然不会被这个小太监吓到,哎呀。”
安芩确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示威给吓到了,不免收了笑意,又听她挖苦自己身世,之前在心里淤积的怒意涌上了头:“听人说六宫中唯有丽贵人的琴声最了得,之前皇上来我这里是,也是颇为称赞,让我好好跟着你学一学。”
丽贵人原本平静的脸庞被这句话激得漾开了笑意,她好不得意:“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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