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七。谢思华一早起来,兰汤沐浴,兰心巧妆。
今日她穿得甚为隆重,曲裾深衣,垂璎摇曳,妆容精致。英宁好一通忙活,从前谢思华是不施粉黛,也没得这些繁复的华服穿,因此她也甚少一早如此忙碌。
绿芜在后面看着镜中成熟端庄的人儿,明媚的眼眸,娇艳的红唇,娴静的姿态,即便是十五六的青涩模样,却也总觉得她身上多了一分成shú_nǚ子的娴熟妩媚,然而这份妩媚又内敛不张扬。
绿芜觉得眼前的谢思华比她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好。这样想着,她不由感叹出声:“姑娘真美。”
听闻她这感叹,英宁也才不由停了下来,认真看了一眼,眉眼弯弯的笑道:“那是,谁不知道尚书府三个女儿,大姑娘有身份,五姑娘有才华,咱们姑娘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坯子。”
谢思华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较之前世此时,如今这大好局面,当真已是美好得不真实。
“外面都准备妥当了吗?”
“嗯,奴婢刚去看过,大夫人都准备妥当了。”绿芜应道。
谢思华起身,端肃妆容,朝祠堂而去。
祠堂里,谢思华远远便见薛氏立在她母亲的牌位前,脸色难看灰败到了极致,菊嬷嬷在旁低声宽慰:“夫人宽心,如今最重要的是迎回老爷的心,要多想想大姑娘,想想公子,这就算任氏入了祠堂又如何,平妻又如何,夫人和一个死人置气,不是因小失大了。”
谢思华听着,弯了弯唇角,这菊嬷嬷倒是格外拎得清楚,前世她可没少给薛氏出坏点子,不过,暂且留着她,一个一个来,不急。
她提步跨进祠堂,腰间环佩叮当,薛氏回头,不由微微一怔,她虽是看出了谢思华是个美人,不然也不至于怕平南侯府那位世子动心,急着安排了法华寺那出戏,可今日见她如此模样,还是吃了一惊。
“四姑娘来了呀,您看,任夫人的牌位已命人刻好,大夫人可是用的最上好的木牌,亲自盯着人雕刻上漆。”菊嬷嬷笑着道。
谢思华笑意盈盈的看着薛氏,感激道:“如此思华真是感激不尽,让母亲费心了。”
薛氏看着她脸上灿若春风的笑,只觉得气血上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这也是老爷的一番心意,也都是为了谢氏家族,华儿不必在意。”
正说着,老夫人和谢玄以及主持这仪式的谢坤也到了。谢坤是谢玄的亲叔叔,如今谢氏族亲中最是亲近的长者也就这一人了。
谢思华上前见礼,姿态端庄大方。
谢坤上一次见谢思华还是她年幼之时,眨眼十余年过去了,今日这一见,只觉得眼前一亮,他原是不理解谢玄为何想将嫡女替换成庶女嫁入侯府,如今见了谢思华,却是有几分明白了。
“许久不见,华儿当真出落得似你母亲一般貌美了。”谢坤佝偻着身子,抚须笑道。
“今日是端庄得体。”老夫人也瞅着她,满意笑道。
听两位老人都是如此赞不绝口,再看看谢思华,谢玄只觉得心里愈发的踏实,甚至觉得将谢思华替换了谢思琦,说不定才是歪打正着的明智之举。
祠堂外,谢思琦恨恨的看着里面明艳照人的谢思华,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鲜血自握紧的拳头里低落而下。
“大姐姐……”一个虚弱的声音略带犹疑唤道。
谢思琦转眸,便见娄氏搀扶着谢思娇立在一旁,而谢思娇那双温柔的眼眸正担忧的盯着她的一双手。
谢思琦将手往身后藏了藏,瞥着谢思娇那张苍白病态的脸,轻蔑道:“怎么?你们也来看热闹了?五妹妹多病,还是在床上躺着吧,左右这祠堂你们母子也是进不去的,何苦白折腾这一圈。”
祠堂向来只有嫡系才能进出,即便往日祭拜,妾氏及其子女也皆只能在祠堂外跪拜。
娄氏闻言,脸色微变,旋即却是转圜过来,笑脸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娇娇也是在榻上趟久了想出来走走,我便想着不如来这看看,琦儿你怎么不进去?”
娄氏言辞疑虑,然而这几日谢玄都宿在她那处,她自然知道,因为法华寺的事,谢玄有些避讳谢思琦,虽也心疼女儿,却也无可避免的觉得有辱门楣,故而命她今日在自己院子里好好歇着。
谢思琦沉脸冷哼一声,没有回应,转眸重新看向祠堂里。
仪式已经在进行,老夫人递上族谱,交由谢玄手中,谢玄接过,提笔在上书了“妻任芝之”,继而轻轻吹干笔墨,精明的眼中也有了些感怀之色。
谢坤此时唤谢思华上前,她依言捧起母亲的牌位入怀,上面尤有漆过的松香味,听着谢坤嘴里的唱词,将牌位正式放在前面案上的谢氏列祖列宗的牌位间,继而退后,燃起一炷香敬上,再抬头时,看着眼前,她心中一阵激荡,眼泪滑过脸上精致的妆容。
前世少时最大夙愿,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
“大姐姐,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处理下伤口吧。”谢思娇看着谢思琦藏在身后的双手,蹙眉弱弱道。
闻声,谢思琦方才还冷厉的神色转眸间看向她时,已变得明媚几分,盯了她片刻,弯唇一笑道:“好啊,谢五妹妹关心。”
说罢,她再次看了眼里面的谢思华,转身笑着离开了。
“她是魔怔了吧?怎么突然就又变了脸了?”娄氏摇头道。
谢思娇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抿唇不语,只觉得她方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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