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一时间,酒肆里零星的人们都看向了这位抚弄琴弦的琴师。
他身上的衣袍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丝绸,旧琴也绝非是什么稀世珍品,反倒像是一块旧木头上拉的几根丝线,偏生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沉静悠远,宛如高山之上的山风。
给人感觉,高易水此刻已经脱离了这座乡野之间的小酒肆,飘飘荡荡,慢慢升上了云端。
而就在他单手在琴弦上一按,云朵散去,他还在高山之上,刚刚的飘荡,只是云层裹住了他的身形,让人误以为他几欲飞去罢了。
现在高山再度露出,他坐在嶙峋的山石之上,半闭着眼睛,眼前是一片幽静的山谷,林木在风中习习摇曳。
“巍巍乎高山。”蔡琰出神地看着高易水,嘴唇轻声吐露这一句,高易水则是嘴唇微翘,拨弄琴弦的手也越发沉重,声音也越发低沉。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高易水唱到这儿,也就停了下来,双手离开琴弦,只剩下那马尾做的清闲仍然在微微颤抖,仿佛山谷回音。
秦轲的眼神渐渐从蔡琰转向了高易水,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蔡琰叫他“高山先生”了。
不过他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唱完?”
这不是什么唐国诗词,而是沧海国主曹孟的诗句,少时师父曾让他背过,他背了许多遍,却总是背不完全,于是师父就让他抄,一直抄了十余遍,直到手腕干酸,终于把这首诗给记住了。
刚刚高易水吟唱的,只是这首诗的前一半。
高易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神秘地笑了笑,最后用一个十分可气的理由打败了他:“因为我再唱下去,胡辣汤就凉了,不好吃了。”
“……”秦轲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倒是蔡琰看着高易水喝胡辣汤的样子,知道他吟唱的这点时间,正好让滚烫的胡辣汤凉了不少,不再烫口,抿嘴笑了起来。
而在一旁倾听的酒客们再度相互攀谈起来,但眉眼之中,还是充满着对刚刚乐曲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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