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釐想得确实没有错,这便是公输般一开始的安排,关闭机关城的防备或许重要,但也只不过其中一环罢了。
公输般的修为很高,高到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比,但哪怕是他也不可能直接穿过正面的重重防御直接进入机关城。
且不说那些御敌的机关有一半都是他亲自设计,威力巨大,而且那拱卫机关城的三千禁军与墨者也绝非是土鸡瓦狗,或许他们并非公输般敌手,但只要拖些时间,稷城之中更有各个大营合计五万多兵力,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到达机关城。
单枪匹马要与这天下第一雄城为战,听起来倒是十分壮阔,但最大的可能是公输般还没见到巨子,便已经倒在铁骑之下,成为一滩血肉。
但公输般却有着与他人完全不同的一点,那就是他的机关术造诣,即便是找遍整个墨家,恐怕也只有巨子的机关术能与他平齐,而这座机关城有七成都是他指挥下修建,论对机关城的了解,他说第一,无人敢说第二。
仲夫子和商大夫这些天连连在稷城之内搜捕,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触及,正是因为他潜入了机关城,他要在这里,直接越过机关城的重重防御,直到机关城朝会大殿之前!
“你这个疯子!”慎釐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他,从公输般进入机关城的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进入了公输般的算计之中,即便是他放下机关令,毁掉这整个天穹,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疯子?”公输般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微笑,摇摇头道,“我只是个老人,一个已经快要一百三十岁的老人,这一生一件见过太多事情,也就没有了太多敬畏。只要是为了达成目的,我并不吝于使用一些手段。”
话音落下的时候,整个天穹传来最后一声尖锐的碎裂声,这块工匠们花了近十年才终于造成的巨大琉璃终于崩裂了,庞大的水流就像是可怕的怒龙,裹挟着令人畏惧的咆哮冲进了天枢层,灌满了每一处空间。
巨大的水泡腾空而起,公输般双腿一跺,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随后像是一支被射出的利箭一般直接进入那庞大水流之中,机关蛇的影子微微一闪,便很快消失在无数机关之中。
慎釐绝望地坐在天枢层的角落里,面对这样庞大的水流,他渺小且无助得就像是一只即将被猛兽所吞没的老鼠。
崩裂的琉璃碎片尖锐得像是一把把刀子,他的肩膀被撕裂开了一条血腥的口子,鲜艳的鲜血四处顺着流水流淌。
他居然还没有死在琉璃碎片之下,但即便是有这点幸运,想必他很快就会被水淹死在这里吧?毕竟他不是宗师高手,小宗师再如何闭气,也终究不可能像是公输般那般轻而易举地离开。
“巨子……”慎釐惨淡地道,“弟子无能,给你丢人了。”
水流终于吞没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他的身体四处飘荡,但一条长长的黑影却迅猛地游动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身躯,拖动着他向着上方游动而去。
大殿巨震终于停止了,但大朝会的众人心中的猜测依旧是层出不穷,尽管现如今慎釐还没有回来复命,但从机关长兴建以来,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大事,大多数人也能猜到如今机关城内部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而站在巨子身旁,那名正在诵读罪己诏的墨者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尽管他知道面对这样从未发生过的情况,人心不定也是人之常情。
若换成是平日里,他自然觉得没什么,的今天正在诵读的可是巨子的罪己诏,这世上有哪个君王在诵读罪己诏的时候,百官不是庄严肃穆甚至因为感动而痛哭流涕?
或许暂停今日的大朝会,等清查机关城的问题,等日后再诵读此诏会好一些。墨者这样想到,但今天的巨子似乎情绪也有些不定,竟然是强行要推动此事。
这让人感觉他似乎有些……焦急?
不过在场还是有一些官员还是保持着沉静肃穆的,就比如说商大夫和仲夫子为首的一群百官们,即便是大殿震颤最为剧烈的时候,有粉末从房梁上坠落弄脏了他们的肩膀,可他们依旧不发一言,只是跪在地上低头听着,好像身上压着比这座大殿更为沉重的重量。
“……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墨者终于读完了最后一句话,整个大殿之中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因为震动而不断摇曳的烛火,似乎是在诉说着百官动摇的心境。
只要明眼人都知道,这罪己诏虽然重要,但最为重要的却是巨子颁布罪己诏的真正目的。
若非是打算力行变法,革新旧制,巨子又为何要把自己以前那些事情全盘否定?
改革并不如饮水,其中错综复杂甚至不输军旅,其中参杂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利益交换,更包含着不知道多少权力的斗争,一双双眼睛都在巨子身上,换成是怯懦一些的人,甚至提都不敢提。
可巨子不是怯懦的人,而且他也绝不鲁莽,他知道要做这样的大事情,便需要造就一股大势。这罪己诏就是那股大势,只有这大势一起,才真正能压下群臣,并且以此为根基,开始颁布新政。
但这新政到底是怎样的新政,谁又知道?朝堂之争已经有很多年,终于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可要迎接这个结果,必定会有有很多人会因此而黯然离开这座朝堂。
甚至……墨家的朝堂都会因此而动荡,引起一场暴烈的兵变。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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