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鸡汤端来了,快趁热喝点吧。”
宋郁言眨了眨眼,无声将布袋交至小竹手中,坐上垫着狐绒毛垫的椅子,她身子骨弱,从娘胎出来便就畏寒,虽说如今已是进了春,但还是冷的噤颤。
瓷勺舀着碗放出清脆的响,小竹见小姐这几日郁郁寡欢,柔声安慰:“许是这几日顾公子太忙,待他时间宽裕了,自会来看小姐的。”
宋郁言勉强扬起一丝淡笑,眼中却清雾水朦胧,“他个游手好闲之徒,还能有忙的时候,就是不喜来找我罢了。”
“放心小姐,你抢了那块他心爱的玉佩,顾公子一定会上门来讨的。”小竹眼珠落在桌上那盘芝麻酥上,想起方才的事,开口:“小姐,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兰汀院那女人,说话做事奇奇怪怪的。”
宋郁言如今心中只有顾公子,对旁人提不起兴趣,只是勉强哼了声以作回应:“怎么奇怪?”
“她唤我美人儿,还从这碟明明知道端来给小姐吃的芝麻酥里拿了一块走。”
宋郁言同样微微诧异,“真的?”
“小竹不敢撒谎,若不是看她那张脸,还真以为不是同一个人。”
宋郁言摆了摆手,秀眉紧蹙在一块儿,“罢了罢了,死而复生的人没几个正常。”
小竹见小姐极不耐烦的模样,便不再继续开口往下说了。
宋汀终于到达她爹所在的书院,大致估算将近走了十分钟,见屋内已燃上灯,她悄无声息推门进去,一个男人穿着黑衣,身型魁梧高大,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弱骨头,正立于书案后执笔扬洒。
她站在不远处:“爹。”
宋骋闻声并未抬头,只是淡如云清的答了句:“嗯。”
宋汀见他并未停笔的意思,于是径直走到窗户下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屁股刚刚挨上去,宋骋遍抬起头来,眼神如冷刺扎入宋汀眼中。
不知是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的威严气势,还是入乡随俗唤他一声爹自然生出的畏惧,宋汀额头无声起了层薄汗,僵直脊背不敢乱动。
“谁允许你座下?”
宋骋将笔丢在宣纸上,砸出一块飞溅墨渍,那轻微的动静让宋汀抖了抖,立即起来,站成军姿立在这位父亲面前。
“再也不敢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江湖上混迹才不会吃亏,她一直信奉这句话,于是嗓音嘹亮道。
整个书院都能听见屋里的动静,就连打扫庭院的下人都纷纷停下扫帚往屋里偷瞧。
这下轮到宋骋惊住,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面色立即沉如暗夜,年老虽不色衰的俊脸在烛火下凶然凛凛,她心中默想,父亲长得这般好看,大姐长得也如花似玉,可偏偏宋汀面向一般。
什么不好的都捞着,真是个倒霉孩子。
“既然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好自为知,别在想着自缢,咱们宋家本就被你丢尽颜面,还嫌不够是不是!”宋骋发起火来异常让人恐惧。
宋汀一直低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是连连称应“是,是,是。”
“听说你失忆了?”宋骋黑着脸。
“是的爹。”
“明日找大夫看看。”宋骋语调平平,丝毫没有对女儿失忆的忧虑和焦急。
宋骋又将笔拿起来滚了滚砚台里的墨,“回去吧。”
宋汀正欲福身拜礼,忽然脑海闪过枣枣的话,眼珠一转,攥紧袖子搭上眼帘,开始悲切动容的哭起来。
毫无防备的一段抽泣哭噎让宋骋又是惊异又是恼怒,他平生最烦女人哭,嘤嘤嗡嗡的扰得脑壳子疼。
“你哭什么!”宋骋吼道。
宋汀身子一哆嗦,千辛万苦挤出来的眼泪硬生生被吓得滚了回去,只得继续用袖子挡住半张脸,挤压着嗓子,“女儿有一事相求。”
“说!”
“醒来的这三日本就精神恍惚,浑身虚乏无力,每逢驱邪的道士一来,晚上总会噩梦缠身,感觉屋里像是有鬼魂飘来飘去,吓得整宿不能安然入睡,还请爹做主,别让道士再来咱们宋府了,听说道士常年在外驱鬼捉妖,身上不干净得很,万一把些不详之物带进宋家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呜……”
一提道士二字,果然宋骋的脸色更加黑了,“谁请的?”
“大姨娘和姐姐。”宋汀语调缓慢而清晰,刚落音又急忙添上一句,“虽然她们都是为了汀儿好,但……我实在怕鬼啊……”
宋骋沉住胸内的怒气,脸似一块沉铁,“你先回去。”
宋汀低头间狡黠一笑,立即福身,故作委屈:“爹定要为我做主。”说罢便退了出去。
宋汀关上门,偷偷侧头撇了眼书房,强忍住笑意快步走回兰汀苑。
枣枣正在摆晚饭,见宋汀幸灾乐祸笑容满面的回来。
“老爷这是说什么了,小姐高兴成这样?”
“没什么。”宋汀看着桌上的菜满眼绿色,眉头紧拢:“怎么肉都没有?”
枣枣叹了口气,“小姐曾说爱吃素,兰汀苑便很久没有进荤了。”
“又不是和尚,吃什么素,你明日去吩咐厨房让他们每顿都必须有肉。”
枣枣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好……的……小姐。”
夜晚,宋骋在居虹苑用过晚饭,坐在案桌前拟写欲呈给圣上的奏折,柳氏端着碗热腾药盏进来。
“老爷这几日头疼就别管那奏折了,水患的事还有别的大人忙活。”
宋骋没理她,抬起头来的一双黑眸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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