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午夜时分，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
黑暗吞噬着一切，就连别墅区的灯光也变得孱弱。在这种夜晚，就连富人区的狗都不敢发出声响。
夜风吹拂，时不时可以听到树叶的沙沙声。
程班长在屋顶之上站了起来，如同幽灵一般，俯视着八栋别墅大院里的一切。
空气中四处都是蚊子翅膀的震动声，他耳朵稍微动了一下，今晚的风速不大。
他们选的位置刚好，没有横向风，不会影响子弹的轨迹。
程班长熟练地从背上卸下枪，擦擦枪管，推上子弹，然后装上消声器。
他端起枪来瞄准别墅二楼，十字准星在夜空中划过，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绿外光线透过墙体扫描着屋里的一切。大太太身体的热量，暴露出她肥硕的皮囊。
窗台下的坎墙高过床体，两边的垛墙遮住了床头。
“心脏或者眉心？”就如咖啡或者橙汁一样。对一个不太挑剔的枪手，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高度不够…”
程班长轻轻动了一下嘴唇。克里站了起来，精瘦的身体如铁桩一样，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程班长一个纵身腾起来，踩住他两边肩膀，重新计算了一下弹道轨迹。
冷冰冰的枪管降低了几公分，对准了屋里的水晶吊灯。枪口准心最后在一颗水晶吊坠面前停了下来。
从呼吸上可以看出，程班长异常紧张。
第一枪不是关键，切掉的水晶没有任何轨迹可循。这种脆体物质很容易发生破裂飞溅，和铁片之类的东西受力不一样，是不可控的。
而且它还同时受到多种作用力。吊环的牵引力，自身的重力，子弹的撞击力…
第二枪只有几毫秒的反应时间，把握不好，前功尽弃。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将手心里的汗水在衣服上擦了擦。
“砰…！”子弹划破空气，如丝绸破裂。
枪身轻轻一抖，迅速调整位置。
“砰…！”第二颗子弹沿着计算好的轨迹如期而至。
枪声细若蚊蝇。
“让子弹飞一会…”
程班长的枪管还在冒着黑烟，两个人一闪便卧倒在琉璃瓦屋顶之上。
第一颗子弹穿透了窗户上的玻璃。
玻璃“噗”的一声，并没有炸裂，发出一阵嗡嗡的回声。
子弹穿过玻璃，击打在水晶吊坠之上。吊坠弹着点玻璃碎屑四溅，半截水晶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另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斜切四十五度。
让本来自由落体运动的半截水晶，突然改变运动方向，加速度飞向床体之上。
一个优美的弧度，刁钻而又暴戾。
噗呲一声，水晶碎片穿透眉心骨。墙体内跳动的红色能量迅速降温，大太太的身体轮廓变得模糊起来。
屋里的声音响起，水晶吊灯一阵稀里哗啦。
院子里很快就传来动静。
十几个保镖躁动起来，迅速朝着别墅二楼四周散开。
几个领头的噔噔噔上了楼梯。
凭着敏锐的职业嗅觉，很多人已经闻到火药的味道，听到了子弹穿透玻璃的声音。
院子里如同炸锅一样，十几道手电筒光柱四下扫射。
程班长耐心地等待着，这十几道光芒如同萤火虫一般，在黑夜里只有几米的照明距离，显得滑稽可笑。
管家过了两三分钟，才从旁边的屋子里钻了出来。
他的身材矮小精瘦，在保镖的队伍里如同鸡立鹤群之中。
管家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刺客！”保镖急匆匆走回来汇报。
“快，先上楼！”
他提着长衫，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下，显得脚步凌乱而慌张。穿过院子里的假山喷泉，朝着中间别墅区楼下走去。
程班长轻轻推一下枪栓，枪口在几个人影中左右晃动着，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砰…！”
枪声响起，程班长一个闪身飞下屋顶，朝着南边的废墟掠过。
克里一脚蹬在瓦片之上，一个弹射起步，从二楼高的屋顶跳下来。他一个翻滚落地，向前窜出几步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枫揉了揉眼睛，发现管家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体僵直在原地不动。
身边的几个保镖反应过来，猛然回头将管家抓住，朝着屋里拖了进去。
院子里的保镖拔出手枪，各自找到掩体，剑拔弩张地朝着北面屋顶瞄准。
屋顶之上没有人，程班长早就不知去向。
“怎么样，完事了吗？”老魏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
“完事了，两个目标都清除了…”
夜枫翻了一下身，刚才太过紧张，以至于两个肩膀酸麻得很。
今天晚上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却没有兴奋的感觉。杀与被杀他都没有切身体会。
作为一个看客，夜枫感觉自己的神经早就已经麻木。
他没有去看别墅区里面的动静，伤心难过是别人的事，“我们还需要干什么？”
“再观察一会儿，天亮之前离开。”老魏用他不太灵光的眼睛，仔细盯着乱哄哄的别墅里，“这帮玩意没用啊，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伏击的地方……”
“这些都是普通人吗？”
夜枫好奇地看着这群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有一种优越感。
“做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老魏直起身来，“本事越强，风险性越大。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进入环球保洁公司十九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