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下一对红烛静照,灿如星子明光。
却说明珠自打生了小孩之后,齐瑜便常常在半夜之时突然醒来。
床榻枕畔间传来悉悉索索的披衣趿鞋之声。齐瑜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轻轻眯起,表情很温和,唇畔却很无奈。
烛光之中的女人穿着件水玉色的萱草纹寝衣,一头青丝乌发松松挽在后脑勺上,耳朵上戴着个红宝石耳坠子,她每蹑手蹑脚走一步,那耳坠子就如萤火之光在齐瑜视线一闪一跳。
齐瑜翻了个身,正在走的女人蓦地驻了脚步。齐瑜再翻个身,女人便轻轻地回转过头去。
“相公——?”“相公——?”女人这样试探性轻唤了两声。
齐瑜装作没听见,依旧佯阖着睫毛睡他的囫囵大觉。
女人像是松了口气,这才继续偷偷摸摸地又往寝房外间小心而走。
齐瑜望着女人贼一样似地娇小背影,唇角勾了勾,又把头摇了摇,手肘撑床,再次浮现出一抹无奈哀叹表情。
最后,待女人差不多已经彻底走出寝房,齐瑜才轻道了声:“这女人,简直是——”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撩被起床,一边头疼无奈地也悄悄摸摸跟了过去。
明珠这女人,生完孩子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地,脑子不清不楚直线下滑不说,做出来的事也是荒唐得令人毫无招架之力。
齐瑜不声不响跟了过去时,只见明珠再次像贼一样往四下窗户瞄了瞄,然后,待确定无人发现她时,她便赶紧撩起一层染着栀子花香的湖蓝水纹帐慢,接着,再把帐帘轻轻一勾,别处一张望,这才火急火燎地说了声:“儿子,娘来了,娘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然后,便轻手轻脚走至一张挂着各种猫猫虎虎布偶玩具为装饰的婴儿床前,伸出手往床里盖着红锦被的小婴儿鼻息一探,最后,当她赫然发现儿子睡着时的鼻息沉稳且微弱,便把眉头一蹙,袖子一拽,伸出手往婴儿包子似的脸蛋上重重一揪——
终于,连番夜里的熟悉场景再次上演。
只听齐瑜的宝贝儿子“哇”地一哭,齐瑜倒背着两手,终于忍无可忍:“我说娘子,你到底要不要咱们儿子睡了?你这样每天夜里来来回回的折腾,都不嫌累么?”
齐瑜憋着一肚子的火。说起来,口里是心疼他儿子,实则是心疼他自个儿。
摊上这么个乖乖好老婆,饶是再大的忍耐和涵养,终又控制不住想发飙的一天。
这个明珠,不知是不是母性光辉发挥得过了头,还是真的得了所谓的什么产后焦虑症,只要她那宝贝儿子一睡着,不吵吵闹闹,不出气,不吭声,她便总怀疑儿子会不会遇上什么突然窒息、或者奶母照顾不周的事故危险。
齐瑜深吸了口气,道:“有你这么做娘的吗?你儿子分明睡得好好的,你这么来给他弄醒,你还要不要他睡觉了?”
“什么叫‘你儿子’——?”明珠一听,不乐意了:“这不也是你儿子吗?你不关心他,我半夜三更时不时来观察观察他的情况,不让你操心就够好了,你还来指责我的不是。”说着,便把襁褓中的奶娃子轻轻抱起来,又是拍哄,又是“儿子儿子娘亲在这”的叫,面前的相公脸沉得快要揪出一碗水来,她也丁点一不在意。
这时,天已经快到四更了。几个奶娘听见孩子哭声和小夫妻的说话吵嚷声,赶紧一边自己掌嘴一边匆匆披衣跑来。说来,这样的情况她们也是见惯不怪了,然而,眼瞅着少爷少奶奶如此这般,还是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齐瑜淡淡摆了手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吵,就说一句,你儿子重要还是你相公重要?”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惊呆了。
敢情,这半夜三更的两夫妻不睡觉就是为了在这里争风吃醋、打情骂俏?
丫头奶母不好再这么继续呆在这里,只得一脸讪笑悄模悄样恭恭敬敬退开了。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夫妻吵架家不和,不知谁是谁非,难断是非诶!
明珠笑了笑,这才又轻轻将宝贝儿子重又放回小床里,盖好了被子,走过来捧着齐瑜的脸使劲揪了揪:“好了好了,我不就是看看儿子睡得好不好吗?瞧你,拉长个驴脸,难不成连儿子的醋都要吃啊?走吧走吧,回去歇息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去上早朝吗?”
这话听着倒还顺耳,齐瑜阴沉的脸终于像阳光悄悄钻出了云层阴霾。
其实,说起来齐瑜还不至于和一个奶娃子怄气吃醋,而是如今的齐瑜真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憋着一肚子的苦水就是有口倒不出。
明珠月子坐满之后,有一次,齐瑜本想好好和她恩爱一场,然而,大概是女人天生身体状况的缘故,这一生完孩子,对于那方面的渴求与感受便远没从前那么强烈了。
明珠的身体肌肤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滑细嫩,并且,在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成熟与韵味。而这种韵味,对于像捡了宝贝儿似地齐瑜来说,就是怎么看顺眼,怎么看怎么着迷喜欢,他把她恨不得含在嘴里揣在手心了……可是明珠呢?
“相公,我不要了……相公,我疼,我不舒服,你快出去,快出去啊!”
这就是歇了将近一年没欢爱、而齐瑜首次进入明珠身体、明珠当时的反应。
躺在自己身下的明珠青丝像瀑布一样铺泄于枕畔,桃红肚兜,眼波流转,齐瑜记得,当时他无论怎么爱抚亲吻、逗弄甚至连润滑膏之类的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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