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押着我走到一个山寨与林子的交汇口。这里大概就是另一个出路。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不耐烦地道:“你赶紧的利索点儿,别给我做什么小动作啊。”
我在后面嘿嘿笑道:“当然当然,你可千万别回头看啊,我马上就好了。”
于是我偷偷地走进林子里,心脏跳动得厉害,气一鼓就冲了出去,林子里石子儿多,跑着觉得磕碜。那人发现我后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只听见他在后面吹了声瓷哨子,霎时间便有多名山贼从山两侧出来,立马将我团团围住。
这下真的没救了!
那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弯着腰指着我道:“兄弟们,把她......把她给我抓起来!”
“救命啊——”我再做了最后一次挣扎。
又被带回了石榴寨。天色已近暗蓝,此时寨子里火光冲天,篝火一簇一簇的,山贼们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个个脸上是挂满刀疤的鬼面,像是在庆祝着什么重大仪式,他们的脸逐渐在朦胧摇曳、红黄参半的火芯中变得模糊扭曲。
我被绳子给吊了起来,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烟火呛得我直咳嗽。
这群山贼不会是要把我给烧了吧。
然而,几个人抬着一缸装满了黑乎乎还在动的东西放在我的正下方。我渐渐被一点一点地放了下去。仔细一看,无数条蟒蛇缠绕扭动在一起,它们可怕的眼睛似乎在散发着光,红色的芯子发出“咝咝”的声响,几只小鼠不是被活活缠死就是被一口吞了下去。我仿佛都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被这些东西缠绕得七窍流血的死状。
“阿爹阿娘......”嗓子好干,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股因恐惧而产生的绝望瞬间占据了整个大脑。我紧紧闭着眼睛,那些山贼在说什么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眼泪只不断的流。
我好想回臧胡,好像回家啊......
我感觉身子一轻,立马落入一个怀抱。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庞,不知道是劫后重生的喜悦还是委屈辛酸又或者是二者共存的心理,我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不知道李鼏是如何就凭着一只剑带我逃离山寨的,只知道他现在牵着我的手一路奔走在山林,后面的山贼穷追不舍地跟着,前方或许有更多的埋伏。
雨果然下了起来,真是天公不作美。
“我们必须从这里跳下去。”我顺着他双目注视的方向看去,是一片斜坡。
他看着我问:“你怕吗?”我摇摇头。于是他突然将我圈在怀里,在耳边轻声道:“抱紧了。”
天地都好像在转,雨滴从乌云滚滚的苍幕中倾泄而下。我紧紧地抱着李鼏,他的脸就这样贴在我的脸边,距离近得我都能听得到他的闷哼声。我竟然一点痛觉都没有。
最后不小心撞到了一棵树,我们这才慢慢地滑了下去。衣服早已沾满泥水。
李鼏的额上和脸上有被碎石擦过的长长的伤疤,泥水也站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眉间紧紧地皱着,一只手抚住另一边的肩膀。他身上一定擦伤了很多。
我拿出一直被我放在衣襟前的手帕,这是上次摔马的时候他给我的。我不敢出声,只是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用手帕给他的面颊擦拭。
李鼏眼神微滞,一只手慢慢抚上我的脸,那双宽厚温暖的,骨节分明的,布满着大小不一的茧的手慢慢地为我擦掉眼泪,柔声道:“别怕,没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
我吸吸鼻子问他:“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救我......”
他摸摸我的头回应道:“石榴寨背后有人一手操控,声势不可过大。”
“那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被抓走了呢?”
雨渐渐小了起来。没有回答。
我见他肩膀上渗出的血越来越多,道:“我帮你把衣服解开。”李鼏并没有拒绝。虽然有些犹豫,但我还是笨手笨脚地为他一点一点地解开。
好在雨终于停了。
他的肩膀上面有两个很大的口子,虽然已经成了疤了,但还是有些许溢出的血来,伤口有些发黑。我撕下衣摆的一片布料,稍微给他缠上了。
李鼏那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看着我道:“我小时候被狼咬过,应该是伤口复发了。”
我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
“我带你出去。”我准备扛着他走出山林,这么待下去不是办法,与其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救我们,还不如我们自己走出去。
雨后的林子里空气清新,就是路面太滑。
我撑着他,只觉得越来越重,他虚弱地在一边呢喃:“我的头好痛......好冷......”
“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喂,李鼏,你可千万别睡着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我给你唱歌,你可一定要听着啊。”
于是我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唱了一曲《将归》。
走了多远的路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黑夜极其漫长,山林里只回荡着我那难听的歌声,雨后夜出的生灵似乎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一切,它们蛰伏在黑暗伺机而行。
后来陈鬯带着一队人马发现了我们,李鼏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任凭如何也不放开,嘴里一直喊着“娘”。无奈之下,我一同跟着回了金吾院。
他换了一身衣裳躺在床榻上,嘴唇有点发黑,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还是攥着我的手不放开。
恐怕是狼毒发作。
我让陈鬯去给我备了一些药材来熬,可以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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