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徐沐白听不到。
沈彦秋缓缓走到徐沐白的府邸,同样是一片烧灼之后的痕迹,除了散发着腥臭味的黑土,什么也没留下。
沈彦秋俯身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趴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高大的身子如同蜷缩的幼兽,失去了母亲温暖的怀抱,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泣不成声。
“徐师,我回来了。”
“哭,能救回徐道友吗?”
一只手抚在他后背,手心里传来一阵阵温暖,直达心底。而悲悯的语调,又仿佛慈母的叮嘱和劝慰。
“师尊,徐师走了……”
沈彦秋没有起身,依旧趴伏于地。
哀无心抽出三阳剑,振剑脊重重在他背上一抽。
“哭,能救回徐道友吗?!”
哀无心的语气骤然冰冷,如一根锋利的锥子,深深刺进他心窝。
“不……不能。”
哀无心道:“既然不能,为何流泪?”
沈彦秋双手抠进地面,手中的泥土被他握成坚硬的土疙瘩:“难解哀思,难解愤恨!”
哀无心道:“为师许你哭三日,可能告慰徐道友在天之灵?”
沈彦秋道:“徐师形神俱灭,何来天灵。”
哀无心叹道:“痴儿,凡走过的,必有痕迹。徐道友形神俱灭,便不存于世了么?你心中的徐沐白死了吗?”
“师尊有回生之道?”
沈彦秋愕然问道。
哀无心摇头道:“吾乃凡修,非上界天神真仙。若要徐道友返死还生,非金仙大罗境不能竟功。”
金仙有三道,无极其一,太乙其二,大罗其三。
金仙至道,抵近混元,世人知之者寥寥无几,唯有十二正宗与诸子世家,还有零星记载,当初开辟诸真灵界的大能,便是上古时期唯一修成金仙的真君,证就金仙二重太乙道果。
沈彦秋喃喃道:“弟子连元神都不知能否成就,岂敢妄求仙道,轻谈大罗。”
哀无心喝道:“你没做,怎知做不成?神仙也要人来做,只恨人心志不坚!太古诸仙成其仙道,上古诸真成其真道,中古诸子成其贤道,各有各的缘法。我辈修行,长生第一,通达第二,无悔第三!你既心心念着徐道友,便要好生修持,来日荣登仙门,未尝没有成就大罗逆转六道的机会!便是十万年百万年,只要有恒心有毅力,也总有成就的一天!”
“若只是在这里掉几滴眼泪,除了寄托无用之哀思,还有何用?”
沈彦秋缓缓起身,见哀无心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随即长吸了一口气,拍去身上的尘土,将褶皱的衣衫整理平复。
“师尊教训的是,弟子晓得了。”
随即闭目冥思,浑身法力鼓荡,将体内浮屠的法力生生剔除出去,尽数纳入微妙上品莲华经咒生成的白莲之中,放开眉心祖窍引出白莲,托于掌心。
“浮屠以杀为戒,弟子曾侥幸得了几分浮屠法力,日后要大开杀戒,不能再留存于身。今日便当着师尊的面舍去。”
哀无心轻叹一声,并不阻止。
沈彦秋将一腔怒火亦注入白莲之中,灿白莲花艳红如火,缓缓旋转。
“此生与鬼道为敌,唯杀而已!若违此誓,永不证道!”
哀无心挥手将他话音打散,又伸手虚抓一把,像是捏碎了什么东西,这才说道:“何苦来哉?鬼皇证七劫,幽冥独一界,你有多大法力,能覆灭幽冥?修士不轻言誓,出口便有天道感应,鬼皇是身与道合的人物,为师又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他要杀你却是轻而易举。”
沈彦秋展颜一笑:“师尊不是说,没做过怎么知道做不到么?便是十万年百万年,只要弟子亦成就元神,亦有七劫乃至八劫的道行,如何不能杀他个天翻地覆?我若有郭允龙的本领,便是一手捏碎幽冥,叶老贼又能奈我何?”
“若凡修无这本领,弟子便修仙道,来日于幽冥渡天仙劫,想来上界的雷霆,幽冥界也承受不起。”
沈彦秋冷哼一声:“叶老鬼也是一界至尊,若是亲自出手对付我,这张脸就算是丢尽了!”
哀无心道:“魔障。”
沈彦秋平静的道:“就当是弟子以后前进的动力。若无徐师,便无今日之弟子,这也算弟子的因缘果报,躲不开也逃不掉。况且弟子也不想躲,不想逃!”
哀无心收回三阳剑,悠然道:“你发此愤恨之心,复仇之志,原也应当。只是若徐道友还能知晓,该作何感想?罢了罢了,你终归是我大悲宗的弟子,下一代的宗主,这也是我的因缘果报。”
沈彦秋低头:“师尊大恩,无以为报。”
哀无心笑道:“既然无以为报,那就不用报了,你若不是我的弟子,我哪管你是死是活?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才好。”
沈彦秋看着哀无心,淡然笑道:“我辈修行,长生第一,通达第二,无悔第三!弟子只要念头通达,无怨无悔!”
扬手将赤火红莲抛出,窜入头顶黑压压的灰云之中,轰隆一声巨响,红莲炸做万道火光,将一片方圆百里的灰云焚烧一空,金光大日播撒光芒,地面上残留的阴毒尸水阳光照射,顿时被太阳真火烧成残渣。
沈彦秋舍了浮屠法力,连种种感悟和意境也彻底剥离,自今而后,脑中虽知有浮屠功法,却不知如何修行,便是六神通之一的神境通,也从识海中清除的干干净净。
其实这和浮屠本没有任何关系,虽说浮屠以杀为戒,然一则他并非浮屠中人,不需守浮屠戒律;二则浮屠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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