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山水几重。
京营都统翟辽做了一个梦,梦里烈日高悬。
“陛下有旨,宣诸州郡孝廉入殿觐见。”
皇极殿门大开,无数布衣少年满怀憧憬,踏入了这座帝国的心脏。
他们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上那道璀璨的身影,只纷纷低着头,呼万寿无疆。
“平身吧,都看着朕。”
冷彻的声音响起,大秦皇帝走下御座,来到了寿光二年这一批孝廉身前。
孝廉们心血澎湃,知道站在他们身前的,便是当世第一强者,有着无敌之称的那个男人,同时,这也是他们的皇帝。
他们抬头看去,却只能看见一帘旒冕。
皇帝都嗓音颇为清越,语息温凉,吞吐无双。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劈山裂海,恍若神魔。
皇帝从孝廉们身边走过,温言安抚着每一个人,同时迅速问出每个人的才能,然后妥善安置。
“你叫什么名字?”
皇帝来到了他面前。
他看着皇帝,视线虽被旒冕隔断,却觉得皇帝应该是在笑的。
“回陛下,草民叫翟辽。”
皇帝朗声道:“既入了皇极殿,从此便为秦臣,不再是草民了。翟卿家岂不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陛下竟称我为翟卿家!”翟辽顿时涨红了脸,只觉热血上涌,高声道:“臣,谢陛下!”
皇帝又与翟辽交谈几句后,稍加思索,便道:“朕身边尚缺一亲卫,你可愿屈就?待历练一段时间,再放你去京营任职。”
翟辽豁然拜道:“臣必不问生死,誓报陛下知遇之恩!”
皇帝放声一笑,轻轻拍了拍翟辽的肩膀。
“你很不错。”
随着皇帝这一拍,翟辽眼前景象如同镜面,瞬间碎裂。
......
翟辽从梦中惊醒,怔怔望向空旷的夜空,转瞬间已是泪流满面。
身边的士卒轻声道:“夜深了,都统早些回帐休息吧。”
翟都统今日似乎格外疲惫,晚上和弟兄们躺在草坪谈心,谈着谈着便睡着了。
翟辽没有听见士兵的关怀,他满心还是刚刚经历的梦境。
“先帝入梦,来去匆匆,依稀还是旧音容啊!”
翟辽轻声感慨。
“都统您梦见废帝了?”
士兵们瞧见翟辽神情不对,都关切地围了上来。
翟辽回过神来,冷冷问道:“四殿下呢?”
“四殿下在阿房宫里,此时还在饮酒作乐。”一提起四皇子,士兵们又是满心怨怼。
翟辽起身,提起散落在旁的头盔和佩刀:“传令各部将官,随我入阿房宫找四殿下。”
......
“翟都统和诸位将军深夜来此,不知有何事?”
酒兴被打扰,苻叡满脸不爽,抑郁地一挥手,暂停了殿内舞乐。还好他终究是皇子,多少还有些基本素养,没有直接破口大骂。
“殿下,长安城乱了。”
翟辽轻轻开口,这话既是说给苻叡听的,也是说给身后京营诸将听的。
城内暴乱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京营。
“大秦帝都,天子脚下,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生乱?”苻叡酒意正浓,猛一拍桌,惊怒道。
翟辽不带丝毫感情地答道:“回殿下,是越王苻馗,东海王苻阳,或许……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人。”
“原来是那两兄弟,早知道他们心怀不轨,父皇当年便该斩草除根的。”苻叡嘀咕几句,然后晃了晃脑袋,又看向翟辽道:“翟都统来找本王所谓何事?”
又补充道:“可别叫本王发兵啊,就算要进京平叛,也得先等来旨意。无诏擅调京营,可是重罪,本王不会同意的。”
翟辽摇了摇头,看着苻叡,认真地说道:“末将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越王也。”
苻叡浑身一啰嗦,看向翟辽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被吓得酒意全无。
......
长安,窦府。
“苏夫人别来无恙?”
“奴家无事,多谢裴侯相救。”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后本该冠以夫姓,应叫窦夫人才是。不过苏蕙实在是太出名了,全天下都知道她姓苏,哪怕嫁给窦滔后,许多人仍是以苏夫人相称。
窦府不再悬挂白布,但苏蕙却仍是一身雪白孝服。按照风俗,她会为窦滔服丧三年,现在还不到一年。
窦府没有男主人,也没有家将,如今只剩几个老仆和一群丫鬟,面对危险基本上没有自保之力。刚刚若不是裴盛秦带着天策诸将及时赶到,说不定便被乱民冲进去了。
裴盛秦提议道:“不如本官送苏夫人去太学暂避吧,太学有重合侯防御,必是安全的。”
裴盛秦还准备带人继续去其他地方救场,也不可能留在窦府一直守着苏蕙,最好的方案还是把苏蕙从去太学。
苏蕙倒是十分果决:“皆听裴侯安排。”
“好。”
裴盛秦转头又道:“这位大人,裴某见你伤势似乎也颇重,不如一起前往太学?”
那人抱拳道:“谢过裴侯。”
这是一名男性青蝇司执事,裴盛秦赶来时,他正在附近与一名刀客缠斗,最后在天策诸将的帮助下顺利击杀了那位武艺颇高的刀客。
那刀客是吞天帮的人,这是一个裴盛秦没听过的帮派,据说在冀州那边挺出名的。
这一路上裴盛秦也渐渐发现了,城内除了乱民外,还多出了无数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这些江湖人来自五湖四海,各大帮派宗门,他们帮助乱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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