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大家站在窗边,终于露出了笑容。
请过金意楼的大夫之后,一众弟子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虽然大夫说没有大碍,庞承还是被师兄弟们小心地照看着。
房内仅有二人,不过,那弟子却是小厮模样,不算起眼。
“师父,那人打伤了师兄,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眼见无外人在此,小厮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小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师大家对弟子管束较为严格,听得这个问题之后,他冷冷道:“闭嘴!此事休要再提。”
小厮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人不懂,连你也看不明白吗?”
“那人手持的玉箫,哪里是凡品?你再想想,为师让你熟记的十大乐器,那萧看上去是不是有些眼熟呢?”
小厮摸了摸脑袋,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师父,我记起来了,是那十大乐器中的玉海萧。”
“玉海萧的传人,那样的技艺,吹出那样的曲子,到底是何用意?你想过吗?”师大家再度问道,不过,这当中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
小厮依旧是摸了摸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那是在提醒为师呢。就好比江湖顶尖的剑客,重剑意而不重剑技。叫我不要舍本逐末咧。不过,他倒是好大的口气,为师这一次就好好让他见识一下为师的意。”
小厮说道:“所以,师父才会送出一枕黄粱吧。可若是他不愿和师父共演素还真呢?”
“他会的。他一定会的。谁人能够拒绝名利的诱惑呢?金意楼既然安排他与我并驾齐驱,那么他就该明白,我与他之间势必会一分高下,这一点,他不会不清楚。而与我共演素还真,是我给他的唯一机会。金意楼也不会给他退步的机会。”
“到时候,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师大家眼睛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光芒璀璨耀眼,似一汪极具活力的泉眼,侵湿整个山峰。
另一边,哑巴少年再一次吃着船上美味的糕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消灭了一小碟。他身前已经有足足四五个空碟子了。
青衣男子则是端坐在一旁,也没有声音。
画舫之上,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身黑衣的王大管事急冲冲地上楼而来,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曲大官人。”
“小事,不过是师大家亲自登门送琴谱而已。”
王大管事小心翼翼问道:“没发生其他事?”
曲星忧如今真是大官人,前有名副其实的师大家,屋内更有其他声乐一道的大山大贤存在,他在声乐一道上难以称作大家,而至于大侠,他向来不屑于这个称呼,因为在他看来,大侠总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曲大官人这个称呼是极好的。
可惜,曲星忧兴趣泛泛,不愿多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嘴里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人简单问答,更是没有寒暄,王大管事见到曲星忧之后,就急忙忙地离开船舫,往龙骨大船去了。
事实真是如此吗?王大管家哪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大事在即,容不得半点差错,也就不追究了。
屋内,一老者身着灰衣,言语缓缓:“依我看,这孩子不错!”
“放在江湖游历,多少有些圆滑世故,处理事情自然是不错。”另一人不以为意道。
灰衣老者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这对于行将就木的他,是极为花费力气的,他声音低沉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女子很不错,也很幸运!能得到这孩子的挂念。年轻人与爱情,都是充满激情与冲动的,不似我这般老朽能向往的了……”
另一人淡淡道:“不过是相识数月功夫,哪来的如此情深,时间久了也会忘却!”
“是吗?”灰衣老者嘴角一抿,“爱而不得,思之不得,所以技艺出错,依我看,这样才见本心!你这弟子,也是个痴情之人,很不错。”
澹台灭明一愣,没想到曲星忧能得到眼前之人如此高的评论,要知道,将整个江湖前翻数十年,声乐之道独领风骚的便是眼前这个行将就木,满脸褐色老年斑的老人。老人姓李,李鹤载的李。可惜,当年遭遇变故,才落得今日的地步。
可是,澹台灭明沉思片刻之后,依旧是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我有一问,李大家,你本不必来此!何必来和年轻人争?”
李鹤载佝偻着身子,叹了一口,说道:“什么大家,我不过是个代罪之人罢了!某今年八十有五。白发苍苍者化雪矣,牙齿动摇者或脱落矣。毛血日益衰,每日进食不过四五两,哪里还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人之将死,我呀,也就是想出来走走,看看。这大好世界,颓败山河,我终是,终是没机会了。”
澹台灭明说道:“李大家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呵呵!寻常人家到我这般年纪已经四世同堂,若是年少再孟浪些,五世同堂也是常见!可是,可是,我而今只有一个孙子了,如此,长命百岁又有何用呢?”
李鹤载来了兴致,接着叹道:“我本以为礼乐传家,世族可绵长。纵然是有些耍勇斗狠的徒儿子弟,也不至于会恶贯满盈,杀人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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