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停止了欢愉,而鸟儿也停止了欢庆,杜鹃由喜转悲,啼血不止。两岸的猿猴也纷纷闭上了嘴巴。
这便够了,师大家停下了手底的动作,任由那箫声演奏。任凭那后生再如何动人,也只能为自己做嫁衣。想到得意处,师大家开口笑道:“今日一曲,好叫天下人知晓,如今又有我师岳可称圣。”
一番弟子纷纷祝贺,恭维声不绝于耳。
偏偏此时,本该平淡处,再起一道琴声。
众人脸色一变,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乐师竟敢搅了师尊和金意楼的大事。庞承二话不说,直接出船,他咬牙发誓,一定找到那人,将他千刀万剐。
四弦一声如裂帛,别有思愁暗恨生。
“倒是有些意思。”听得那人弹奏古曲凤求凰,师大家笑意不减,丝毫不担心,不过是一妇人女子之曲,不足成事。
琴动三四声,偏生拨弄无数人心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五指勾勒,四弦渲染,而肠断处,江面却是另一般风景。
两岸猿声不再洪亮,只是啼哭长啸。山中野兽垂泪,老虎更是松开了手中的猎物,哽咽着,最后也是一声长啸,响彻山林。其声者,啼血长嚎,不一而足。
飞禽心死,翅膀也已经倦怠,江上飞鸟纷纷落入水中。
再看那水中鱼儿,再难见踪影,纷纷自沉至江底。
古语有云,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再看那草木本无心,垂怜尽失色。
这声音再无章法。
而到这等地步,哪里还需要章法?
船上护卫无不抹泪,舫中乐师尽数青衫湿。哀嚎,哽咽,长哭泣,更无一个是事外人。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东船西舫悄无言,飞鸟在天鱼在水,哪见江心失魂人,只见江上两岸数十里,一眼玩去,草木枯残,哪里还有半点春天的影子。
曲星忧神色憔悴,事实上,刚才他箫声符合,本已入意,后来,琴声降临,他陷入一片死寂悲哀中,难以自拔。若不是自己师父出手,他恐怕会心脉尽断而死。
轻轻擦去嘴角血丝,曲星忧朝师父澹台灭明一躬身,表示谢意。片刻之后,曲星忧开口问道:“师父,这弹琴之人到底是……”
澹台灭明神情肃穆,良久之后,幽幽说道:“普天之下,除去那位,还能有谁呀?”
曲星忧愕然。
澹台灭明看着床上已经逝去的李荷载,陈年往事一一浮现在心头。
当年他四处学艺,齐尺两家家主何其贤良,对他这后生晚辈,也是毫不藏私。等到自己知晓那件惨事,已然是晚了。不然,他无论如何都会保下齐尺两家的一些弟子。
可叹,那李家为了伏魔琴,不惜与他人合谋,害得尺家和齐家满门皆灭,当然,那当中未必没有断绝乐圣传承的意味。后来,那人一怒之下,上门杀人,毫不留情,使得偌大的李家仅仅只留下了年迈的李鹤载与一小儿。
恐怕一切是为了今日吧。李鹤载在琴声中死去,仅留下一纸书信,而乐圣当然就传到了那位的身上。
只是,刚才那明月寥寥,若不是他极力抵挡,恐怕也会如曲星忧那个痴儿一般,哭哭啼啼,掩袖长涕。
“不愧是齐家的子弟呀。”澹台灭明在心中加了一句,“都是怪物呀。”
庞承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何许时候,但是,此时他眼角的那些晶莹水珠流到嘴角,分明的咸味在告诉他,他留下的是眼泪。
喜极自可泣,悲中涕泪流。七尺男儿的他警告着自己,自己没有流泪,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他更没有想到那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只是,这次回去,要对她好些罢了。
庞承走回商船,发现师兄弟也没好到哪去,个个哭得如丧考妣,还有一个弟子用头一个劲撞着柱子,嘴里胡言乱语着。
师岳师大家自然不会这么狼狈,他呵斥道:“一个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赶紧给本大家止住。”
庞承分明看到自己的师父不仅是眼眶通红,袖子也湿了小半截。
……
山崖之上,楼兰终于是回过神来,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容,莫让身后的小仙女察觉到自己的狼狈。
可惜,他忘了,他袖子上的鼻涕眼泪,早就是一塌糊涂。哪里还经得起他人细看。
楼兰转过头来,刚要问话,是何人有这么大魔力呢?岂料,回头就看到小仙**一脸的怒容,眼神里满是怨恨。
自己可没怎么样她呀,楼兰的心里一阵寒意四起,可看到小仙女眼中似带泪,他心底兀自一痛。
少女声音嘶哑,问道:“楼兰,你敢杀人吗?”
听闻这话,楼兰一惊。小仙女半月不说话,一开口就要杀人。他下意识地拒绝道:“那可不敢,杀人的事,我没把握的。”
没等楼兰的话说完,小仙女转身就要走。
楼兰赶忙补充道:“不过,为了你,我愿意试上一试。”
“那就好,随我来。杀了那个负心人。”少女的声音
什么?负心人?楼兰心底的怒气也涌了上来,有人敢辜负小仙女?这一次,他真的想要杀人了。
“负心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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