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这兰心惠是平康坊秋月馆的一名歌妓,你本来也并不认识她,尊父母在世之时家教甚严,对了,二郎,你该不会连父母都不记得了吧。”
王源摇头道:“那倒不会,我记得家中原来好像挺富有的,父母好像也去世了三年了,现在怎么变成这幅模样我也不知道。”
“哎,看来二郎只记得好事,自己做过的出格的事却是一件也记不得了。”黄三摇头叹息,咬了口芝麻饼嚼了数下,继续道:“你家里当然很有钱,我家大人和娘亲便是你家的帮工,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这些你该记得吧。”
王源一脸的茫然,脑子里若有若无的记忆碎片飘浮,却组织不到一起,难以形成连贯的清晰的记忆。
“罢了,我直接说吧。你家大人本是我永安坊大户,尊大人在对面的路边开着一家衣帽铺子,为人谦和诚信,生意也好的很。尊大人原本是读书人,可惜没有中科举,心中很是不甘,所以希望你能读书当官光宗耀祖,你六岁的时候便开始进学堂读书了。你读书的时候,我那时随父母在你家宅子里做小伙计,咱们天天在一起玩儿,你对我很好,经常拿糕点给我吃呢。”
黄三的眼神中透出一种笑意,看着王源的眼睛里带着真挚的情义。王源明白了,难怪这黄三言语行为中透着一股亲切,原来和自己是小时候的玩伴。
“可惜啊,二郎本来聪明的很,诗文写字都好,也算是咱们永安坊的小秀才了,前任坊正还曾经说过,要将你推荐给咱们长安县明府,请明府出面举荐参加科举。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尊大人和尊堂先后染病仙去,好好一个家就剩下了二郎独自一个人了。”
王源坐直了身子,浓眉微微蹙起。
“尊父母故去之后,二郎无人督促,学业上便懈怠了些。这倒也罢了,坊内外的纨绔子弟游侠少年,看着二郎的家底殷实,故意和二郎结交,骗二郎误入歧途,这才是最要命的。他们起初是要从二郎手中骗取钱财吃喝玩乐,之后更是带着二郎去平康坊逛馆子。二郎年少无知,焉知他们的狼心狗肺,再加上秋月馆的那个叫兰心惠手段无穷,二郎从此便坠入此中不能自拔了。”
王源轻轻放下手中的芝麻饼,皱眉看着黄三道:“你是说,我今日之境地竟然是我自己造成的?”
黄三安慰道:“二郎不要自责,年少时焉能没做过错事,二郎此刻醒悟便可以了。”
王源喃喃道:“原来诺大家业竟然是全部被自己挥霍干净了?”
黄三咧了咧嘴,似乎不忍心再说,但见王源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只好咬牙再说。
“二郎,这也不能怪你,我偷偷打听过此事,这是那些不良少年和街头闲汉和秋月馆的阿姨万三娘设了局的,他们先是要你迷恋上那兰心惠,让你变卖家当去和她相会,让你把钱全部花在她身上。当你穷困潦倒之时,她们却是连秋月馆的门也不让你进了。你当时也是迷了心窍,很多人劝你你都不听。这家店铺的文大娘曾经拦着你苦劝,却被你言语讥讽气的半死。我当初也天天劝你,但你却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一来二去大伙儿都不愿搭理你了。你家里的大宅子,衣帽铺子都卖给了别人,只三年不到的时间,万贯家私便全部进了那无底洞了。”
王源脸色古怪,忽然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家伙真是个败家子,还是个智商感人的败家子;这混蛋在我来之前把家业败了个干净,这不是给我添堵么?真是个混蛋。”
黄三见王源言语有些疯癫,忙焦虑的道:“二郎,你没事吧,早知不跟你说了,你忘了这些事倒还好些。二郎,二郎,莫要伤心,只要人在就好,钱乃身外之物。”
王源忍住笑摆手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这下我算是弄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你告诉我是对的,省的我挨了人家白眼却不知道为何?莫担心,这些都过去了。”
黄三松了口气道:“二郎能这样想最好,都过去了,一起从头开始,二郎比我都还小两岁,正是少年发奋之时,以二郎的聪明,将来必会有成。”
王源微笑点头,端碗稀溜溜喝了几口馎饦汤,吞下几口芝麻饼,忽然抬头问道:“三郎,既然人家都不待见我,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黄三瞪眼道:“这还用问?二郎一家对我们黄家很好,我娘打小就跟我说,当年我爹娘逃难到京城,若非尊大人和王大娘收留在铺子里做帮工,怕是早就饿死了。而且二郎对我也很好,即便是二郎迷惑于那兰心惠不听我劝阻的时候,恰好我娘病故,二郎听到消息还是送了三贯钱给我们家操办丧事。那时我家里没了收入,若不是那三贯钱,我们如何熬得过来?如今二郎遭罪,任他天下人不待见二郎,我黄三也要帮衬二郎,不然我黄三还是人么?”
王源微微点头,附身的这个家伙虽然色迷心窍智商不高,但从这件事上来看,倒还是个性情中人,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两人叙叙说说,将两碗馎饦汤和八个芝麻饼吃的干干净净,黄三只吃了三个饼,五个芝麻饼倒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全部进了王源的肚子,显然黄三是尽量让王源多吃。
付账之时王源执意付钱,任黄三拉扯不休都坚决不同意黄三付钱,因为他已经略略知道黄三家中的情形。黄三的负担极重,家中大人卧病在床,还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妹妹,一家子的生活就靠黄三当坊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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