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种扫了夷光一眼,对犹豫不决的图匕道:“将军不信在下没关系,但有一个人,将军一定要信。”说罢,他走到殿门边,拱手施礼,大声道:“恭迎二公子!”
随着文种的话,一道削瘦的人影自夜色中缓缓走来,步入众人的视线之中,正是被流放边陲的公子山。
图匕一怔,随即疾步迎了上来,有些激动地道:“参见二公子。”
“将军免礼。”公子山神色温和地扶起他。
“看到二公子安好,卑职就放心了。”图匕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公子山,边陲苦寒,令后者削瘦了许多,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所幸精神尚好。
“将军有心了。”公子山颔首,随即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文先生也与我说了姑苏的情况,王兄贪功好胜,不顾百姓疾苦,更将吴国置于危险之地,实在有负父王所托;我虽不才,却也不愿意看到列祖列宗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毁在王兄手中,所以我决定负起吴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尽我之能,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
“此路不易,我不敢强求将军追随,但我可以用我的王血起誓,只要将军愿意追随于我,事成之后,必定封将军为一等镇国将军,世袭罔替!”公子山迎着图匕审视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如有违誓,当天人共弃,永坠沉沦!”
公子山这番以退为进的话无疑比文种所言要有份量得多,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图匕胸口,迅速倾斜着他心中的天平。
在短暂的沉默后,图匕有了决定,他突然单膝跪地,朝公子山道:“臣愿尽一切能力,助二公子成就大业!”
夷光银牙微咬,这个图匕还真是墙头草,哪里风大就往哪里倒,全无半点忠义廉耻!
公子山满意地点点头,扶起他道:“多谢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山一定不负将军所望。”
如此又说了几句后,图匕突然看向夷光,不怀善意地道:“她要怎么处置?”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阿诺急忙挡在夷光身前,“我家娘娘乃是吴国王后,你们不要胡来!”
公子山眼底掠过一丝杀意,复又平静如常,冷冷道:“暂且留着她,或许有用,但不能再由着她走动了,免得去外头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图匕会意地道:“二公子放心,臣立刻派人封锁长乐殿,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不相干的人出入长乐殿。”
“好。”公子山颔首,随即来到夷光身前,眸中尽是冰冷的凉意,片刻,他身子微倾,在其耳边低声道:“旦儿死后,我每一日都会提醒自己,一定要杀了你和夫差,以报旦儿之仇!”
他对夫差的恨,已经到了连一句“王兄”都不愿称呼的地步。
夷光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文种,道:“二公子以为,是我与大王杀了郑姐姐?”
公子山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认?”
文种眼珠子一转,上前道:“二公子,越军灭了夫差之后,很可能往这边来,咱们得尽快准备起来,否则被他们攻入城中,那就前功尽弃了。”他虽然有把握控制住公子山,但到底还是心虚,不希望他们多谈郑旦的事情。
公子山不疑有它,点头道:“好,咱们走吧。”
“公子与将军先行一步,在下还有几句话要与王后说。”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她与范蠡关系颇深,若是运用得当,或许能像越王一样,成为二公子手中的一张王牌。”
“好,那就交给文先生了。”说完这话,公子山带着图匕走了出去。
待殿中只剩下他们几人后,文种又露出那种择人而噬的目光,虚笑道:“娘娘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夷光压下心底的愤怒,寒声道:“当日见你在地牢里宁死不肯供出我与范先生,以为你还有一点良知,如今看来,我真是错得离谱。”
“不供出你们,是因为我要活着,夫差可不是个善茬,一旦我对他没有了利用价格,他立刻就能杀了我;至于良知……呵呵,能值几文钱?”文种满面讥诮,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阿诺气得粉拳发抖,“早知你这般无情无义,娘娘当初就不该救你!”
文种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是啊,不救我,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可惜啊,这世上没有‘早知’二字。”
“无耻之人,你一定会有报应的!”阿诺说不过他,只得愤愤从齿缝吐出这句话。
文种对她的斥责不屑一顾,他最不在意这种口舌之咒,若是说说就会成真,还要做这么多事做什么,幼稚。
夷光痛声道:“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与范先生抢夺功劳,第一功臣的名声,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文种不假思索地回答,寒声道:“在越国时,他范蠡就得尽越王恩宠,我被派来姑苏潜伏,一路摸爬滚打,受尽白眼,他却在越王身边高床软枕,享尽荣华。”在说这话时,他眉眼间充斥着可怕的嫉妒。
“越国出事之后,他来了吴国,先是得伍子胥倚重,之后又被吴王视作肱骨之臣,一路顺风顺水,风光无限。”文种面庞因为嫉妒而扭曲变形,咬牙切齿地道:“我自问才能并不输他,凭什么他占尽便宜,而我却处处碰壁?好不容易得到二公子赏识,又被你们害得流放边陲,不得回姑苏!”
文种越说越恨,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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