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看教书的。
王夫子是什么时候来这小镇的?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他第一次出现在听风楼的时候,已有二十载有余。镇子上只要有听过他说过民间异事的人都知道,除了大集那天,每天都会出现在学塾外偷窥的黎先生授课。
他有一把几十年不朽的桃木戒尺,几十年长不长的马尾辫胡子,除了每天出现在学塾外,没人知道他余下的时间去哪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处。
老一辈的镇民都说,二十年前夫子第一次开堂说书,那时还个青衣墨发的俏脸小书生,讲话间文字彬彬,要比那墨水满肠的黎先生更像一个先生。只不过二十年的沉淀来看,他还真不是一个教书的笑声,越活越像个江湖骗子。
他说他学富五车,没人信。他说他能与白葫芦山的宗师李行二打个平手,更没人信。但如此多人还是热衷于听他说书,那也是因为《开脉卷》没有普及到这里,这里人对修者的认知聊胜于无。
黄昏,王夫子出现在岐江岸前。
奔涌的狂流击打江岸,隆隆作响,他立身于岸前不为所动。
隔着一条江,对面就是凶险异常的岐江道。
王夫子一去常时笑态,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与岐江道那边的江岸上的撑着伞的十三四目相对。
十三那把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黄伞已残破不已,她染血的伤口发出的黑气很黑,比她被烧焦的肌肤黑的多的多。
岸潮澎湃,江波滚滚,十三看着王夫子,王夫子看着十三。
许久后,十三后面出现了一群凶狠异常的大汉,这群大汉间举着一把写着血字的大旗,为首的是一个独臂壮年,他用麻绳将十三的四肢绑住,吩咐四五个大汉将她高高抬起。如此这般,十三出奇的没有反抗,焦黑的脸上看不见表情,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她在笑,双目看着王夫子以及他身后的清河镇,阴沉的笑。
随着一伙人抬着十三浩浩荡荡地消失于岐江道上。
王夫子不为所动,还觉得有些可笑,“蠢……蠢的不行,比迎红楼的那位还蠢,蠢到真的以为自己是她,殊不知我们都在他和她的棋盘中。”
感受岐江春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王夫子驻足许久都未曾离去。
直到训着龟而来的裴长风出现在江边。
裴长风目光混浊,洞穿百里,他看向了十三的方向消失道:“确定不要阻止她?”
王夫子道:“玄器不在她身上,你自求多福吧!”
裴长风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王夫子问道:“那是什么?”
裴长风:“这样做值得?”
“值得与否,我决定不了。不过奉劝你一句,最好放弃你的想法。”
裴长风大笑,“如果真是李祖师站在我面前,那我还真下不去手,但是你嘛……”
王夫子眯着的眼睛睁开,看了一眼裴长风,“你会知道的。”
这一眼在别人看来可能没什么,但站在王夫子旁边的裴长风再清楚不过。刚才,仿佛时间被静止,他的行动也被静止,散发出来的灵念在瞬息之间被斩成千万段。
他再也笑不出口,黑着脸怯怯地训龟离去,“我只是来收个徒。”
裴长风走在远处,王夫子突然又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来过这个小镇?”
闻言,裴长风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加快脚步,甚至为了走的快一点,竟连那佝偻的后背也挺了起来。
裴长风期间没有停止脚步,离开王夫子的视野后他快步变成了小跑,最后变成了飞遁,瞬息间就出现在了言府的偏房中。跑的途中,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看见不该看见的人。
那首座象征地位的太师椅,他也没敢去坐。最后他猛地喷出一口血箭,手中那训龟的拐杖一分两段,散发出耀眼灵光。
那拐杖是一件宝器,是他身上位数不多里最好的一件玄器,就这么出其不意地断掉了。
折断一把玄器,莫说是通灵境巅峰的他,就算来的是化元境强者都不能做到如此。
此后很久,裴长风都未曾在外头露过面。
……
心似猛虎,身似坚钢。
这是猛虎拳秘籍上开篇的八个大字。此功法名字普通了点,也只是一本黄阶低品功法,却是讲究颇多,明明是一本外门拳法,可却讲究由内而外,先养猛虎心,才有猛虎意。但值得说的是,这门拳法实属霸道至极。
“蓬……蓬……”
巨松前,吴念弓起身子,膝盖下曲,学作一副猛虎态势,穆然出拳。
拳劲生猛,带百斤巨力,挥舞间带有些许抚动的落叶。刚硬猛烈的一拳一拳轰在那百年巨松的树干上,震得巨松摇摇欲坠,就连那被坚硬树皮包裹的树干也是被轰出一个深坑。
吴念颓然,对这猛虎拳大失所望,他还没学此拳法之前,凭着一身三脉怪力,也是能够起到这种效果。这猛虎拳霸道是霸道,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有些不尽人意。
他在林间不断挥舞着拳头,硬是想要把这第一式练成。不知不觉中,吴牧出现在了他旁边,他也全然不知。
吴牧背着一个竹筐,手中拿着一壶松酒,他倚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一边“咕噜咕噜”地喝着手里的松酒,一边静静地看着捣鼓拳头的吴念。
吴牧看不下去道:“气势有了,但没有那股劲。”
“什么劲?”吴念脱口而出,似乎已经不在意站在旁边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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