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岳雷在崔顺的门前被困,眼睁睁性命难保,突然从树上跳下一条大汉,手里拎着一条大铁枪,冲进人群,手持大枪东扎西挑,打得官兵哭爹喊娘,四散奔逃。这个人来到岳雷近前说:“二公子,随我来!”说完,他在前面开道,岳雷在后边跟随。一前一后,蹿进树林,到林里站住脚,岳雷一看,那人正是自己的恩人欧阳从善。
这时候,郎兴领人马追到树林,光在林子边吵吵,不敢进来,不知道树林里有多少人,怕被暗算。岳雷问欧元从善:“恩公,出监之后,你去哪啦?”欧阳从善说:“别提了!咱俩在十字街分手,我想把官兵引走,没想到那帮小子更贼,谁也不追我。我跑出了五六里地回头一看,一个人也没有。我知道不好,准知是追你去了。我赶紧回头找你,整找了半宿!后来转到这个地方,见有官兵在这转悠?我就藏到那棵树上,暗中观看。方才太困啦,刚打个盹;就那阵儿,见你被围起来,把我惊醒,才来救你。”“恩公,两次救命,恩重不言谢,我岳雷将来一定报答!”“别客气了,你我患难之交,我还要帮助你抓秦桧,替岳元帅报仇呢!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不可久留,快走!”“咱们往哪儿去?”“快出城!”二人拐弯磨角,来到城墙边,城门还关着呢!
这时,远处传来马队的声音,二人顺着城墙的马道上了城,见城上没有军兵把守,来到垛口边上,欧元从善从腰里解下一条绳子,二人缒城而出,暂且不提。
再说冯忠、冯孝,解了岳家家属,到了临安,安顿驿中,即来报知秦桧。秦桧正在想如何处置把岳家一门人口。其时韩元帅正同了夫人梁红玉进京朝见了高宗,尚未回镇。家将来报知此事,梁夫人就请韩元帅速去阻住队伍,不许看押校尉动手。自己忙忙的披挂上马,带领了二十名女将跟随,一直竟至相府,不等通报,直至大堂下马。守门官见来得凶,慌忙通报。王氏出来接进私衙,见礼坐下。梁夫人道:“快请丞相相见,本帅有话问他!”王氏见梁夫人怒容满面,披挂而来,谅来有些儿尴尬,假意问道:“夫君奉旨进宫去,尚未回来。不知夫人有何见教?”梁夫人道:“非为别事,只因岳元帅一事,人人生愤,个个不平。闻得今日又要将他家属斩首,所以本帅亲自前来,同丞相进宫去,与圣上讲话。”王氏道:“我家相公正为着此事,入宫保奏去了,谅必就回,请夫人少待片时。”一面吩咐丫环送上茶来,一面暗暗叫女使,到书房去通知秦桧,叫他只可如此如此。秦桧也惧怕梁夫人,只得连忙假意打从外边进来,见了梁夫人。梁夫人大怒道:“秦丞相!你将‘莫须有’三字,屈杀了岳家父子三人还自不甘,又要把他一家赶尽杀绝,是何缘故?本帅与你到圣上面前讲讲去。”秦桧连忙陪笑道:“夫人请息怒!本是圣上传旨,要斩岳氏一门。下官连忙入朝,在圣上面前再三保奏,方蒙圣恩免死,流发云南为民了。”梁夫人道:“如此说来,倒亏你了。”也不作别,竟在大堂上了马,一直出府去了。
秦桧心中方把这块石头放下。王氏道:“相公,难道真个把岳家一门都免死了么?倘他们后来报仇,怎么处!”秦桧道:“这梁红玉是个女中豪杰,再也惹他不得。倘若行凶起来,我两人的性命先不保了!我如今将机就计,将他们充发云南,想当年岳飞在教军场枪挑小梁王,我只消写一封书来送与柴王,就在那边把他一门尽行结果,有何难哉!何况杀岳飞抄岳府本来就是圣上的意思,我又何苦结仇太深?”王氏赞道:“相公此计甚妙!”不言夫妻计定。
却说梁夫人出了相府,来至驿中,与岳夫人见礼坐下,叙了一会寒温。梁夫人道:“秦贼欲害夫人一门性命,贱妾得知,到奸贼府中要扭他去面圣,所以免死,发在云南安置。夫人且请安心住下,待妾明日进朝见驾,一定保留不去。”岳夫人听了,慌忙拜谢道:“多感夫人盛情!但先夫、小儿既已尽忠报国,妾又安敢违抗圣旨?况奸臣在朝,终生他变,不如远去,再图别计。但有一件大事,要求夫人保留妾等耽延一月,然后起身,乃莫大之恩也!”梁夫人道:“却为何事?”岳夫人道:“别无牵挂,只是先夫小儿辈既已身亡,不知尸骨在于何处?欲待寻着了安葬入土,方得如愿。”梁夫人道:“这个不难!待妾在此相伴夫人住在驿中,解差也不敢来催促起身。”
岳夫人连连谢了,此刻岳家人是“犯人”,不让出驿馆的大门,里里外外只有韩世忠、粱红玉帮着忙活。粱红玉出去,功夫不大,回来了:“白跑一趟,谁也不知道!当初邢狱官倪完带家眷回原籍了,其他的禁卒也全换了。”李夫人听了,又着急了,眼泪在眼圈里含着。粱红玉说:“弟妹,急也没有用,慢慢找。元帅归天,乃是腊月除夕之事,所以无人知道。不如写一招纸贴在驿门首,如有人知得尸首下落前来报信者,谢银一百两;收藏者,谢银三百两。出了赏格,必有下落。”岳夫人道:“如此也好,但是屈了夫人,如何做得!”梁夫人道:“这又何妨?”随即写了招纸,叫人贴了。梁夫人当夜就陪伴岳夫人歇在驿中。说得投机,两个就结为姊妹。梁夫人年长为姊,岳夫人为妹。
过得一夜,那王能、李直已写了一张,贴在招纸旁边。早有驿卒出来开门,见了就来与岳夫人讨赏,驿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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