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待间,马押班又长篇大论讲了一通,然后走形式似地询问三位副考官是否有交代。三位副考官不好一言不发,只得本着脸讲了几句,然后,眼见着日头上来了,才勒令众人重新分队,拟以应试生报选皇子年纪为梯队,分成三拨。
守礼听了公示,知晓李瑭书房还缺人,心里些些欢喜,随即又萌生了一个念头。
天子诸多皇儿,皆耸壑昂霄、人品贵重,可守礼只和九皇子李瑭有过几面之缘,又听大家说李瑭御下甚宽,无形之中,便多出几分绕树三匝、终于有枝可依的感觉。
正盘着心里小算盘,守礼见三位副考官开始张罗人进考场,连忙收回惊疑目光。
目之所见,三行梯队齐头并进,踏上石阶,按照副考官们的指示,脚下生风进入向西三间考场,守礼怀着敬畏心,不急不慢进入第二间,只见房间四壁萧然,刷着粉油,地下摆了三溜十八张黄花梨案几,几上罗列纸笔,专为打草稿用。
“进去了就赶紧找位子坐好,别傻站着,堵在门口!”副考官用洪亮的声音嚷道。
守礼愣了愣,见眼门前还有空座,抢先坐下。
其他人迟疑了一会,生怕落于人后,也争先恐后落座。
副考官就站在门口,见众人都有了着落,进门复查,看着还算妥当,又安心出去。
守礼板正坐着,目光向外望去,只见三位副考官在院内会首,每人从马押班怀中接过一沓纸,然后,马押班知会了几句,四人便又散开,各自回监考的考场。
有跳脱的孩童瞥见了,赶紧出声示警:“回来了!”
守礼安之若素,埋首不语。
须臾,副考官大步流星进了门,笑道:“我刚看了,这套试卷题目出得很有水准,有一定难度,等下,大家拿了试卷,不要着急动笔,须认真审题,谨慎答题。”
众人听见,半信半疑,心里叫苦。
“考试期限定了四个时辰,所以,答题不用慌张,倘若遇着实在不会的题,便避难就易,先捡简单的做,别一根筋,凡事不急不躁、按部就班,这样,才是正途!”
守礼屏声息气,听着副考官的劝诫,不禁点头赞同。
副考官话不多言,熟练地把一沓试卷分成三份,交给排头,并行不悖往下传发。
守礼接到试卷,留下属于自己的那份,然后,将余下试卷成总交给后面的孩童。
那孩童不苟言笑,依次传递。
守礼闷闷转过后背,把目光投在试卷上,果见题目繁多,种类庞杂,十分难解。
“考试期间,务必安静,不准东张西望,传阅答案。”副考官警示着,蓦地讥笑,“不过,我劝你们少花心思,毕竟你们的水平差不了多少,半斤对八两,有什么好抄的?”
众人听了,都觉着受到轻视,可转头想一想,倒也不无道理,天晓得谁对谁错。
守礼沉思静虑,研了墨,审题、斟酌、投笔。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谨慎,明明前半张试卷全是基础题,可守礼愣是花了半晌才对出,对出却也不敢誊在试卷,又仔细审阅过,确认无误,才小心翼翼誊写。
这一来,又花去大把时间,日光便从檐下穿透窗户,打在振笔疾书的考生脸上。
守礼答完前半张,觉着手酸,便辍了笔,拿左手捏了捏右小臂,希望稍微缓解酸痛。
凑巧也有几个孩童罢笔,胡乱张望。
守礼瞧见了,无动于衷,随意又望了望窗外的紫薇,只见绿叶葱茏,泛起暗光。
偏不凑巧副考官看到了,忍不住扬声咳嗽,道:“认真答题,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守礼听见,误以为在说他,吓得三尸神咋,飞速扭过头来,偷偷觑了眼副考官,却见其正颜厉色,带有提防的目光胡乱扫射,突然地看向他,眸中大现狐疑。
守礼惊惧交加,赶忙低下头去,将目光聚焦在还未填完的试卷,?着头皮思索。
副考官见场内风平浪静,乐得不管。
很快,到了午时,陆续有人来请副考官用膳。副考官最初还推谢,及至三回来请,便不再客气,如斯大样出了考场,另换了几个品阶低的黄门内侍代为监考。
守礼也饿了,肚里咕噜乱叫,好似打鼓,可他试卷还没填完,哪里敢交残卷,只得忍耐,冥思苦想。
不知又过了多久,副考官去而复返,考场掀起一阵轻微骚乱,然后,便有人沉不住气,带头交了试卷。
紧接着,又有两人交卷,而后,陆续有人交卷,守礼在底下看着,只看得七窍烟生。
奋笔疾书一会,终于答到最后一题,守礼审题:要求以春为主,写一首七言绝句。
这可难坏守礼了,他学力才读完四书,对于写诗,他一窍不通,便是读过的诗,也只限于陶渊明和鲍参军,还都是磕磕巴巴读完,浅尝辄止,如今令他短时间内限韵写诗,决计不成。
不过,陶渊明曾写过几首春诗,流传至今,若是稍加改造,应该也应付得过去。
可这是拾人牙慧,守礼不屑于此,几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放弃,选择心安理得。
渐渐,考生越来越少,考场呈现空态。
台上副考官原先还沉得住气,可眼见旁边考场考官收卷走了,心里便如生了草,再看向考场仅剩的几位考生,目光便不那么和善了,来回来去地在桌子间走动,发生声响。
守礼察貌辨色,感受到了,很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只得硬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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