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长公主府的正厅之中,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坐在主位之上。
苏清霁入内行礼的时候,荣安长公主正弯下腰,试图去拥抱一个伏在自己膝前的女子。
那女子埋面哭得伤心,压住了长公主的裙摆也不自知。长公主弯腰的动作被迫中止,带着一脸泪痕重新坐直了身子。
苏清霁也因此完全看清楚了对方花掉的妆容。
只见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脸上被泪水冲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道道不说,嘴上的口脂也是左边红润、右边没了色泽。
实,惨不忍睹。
苏清霁被丑得后退了一步。
身后恰好是她自己的两个丫鬟。丫鬟们完全被震惊到了,主仆几个撞到了一起。
但就这样的动静,也没能让其他人注意到厅内多了三个人。
荣安长公主和那陌生女子哭得是肝肠寸断,旁的其他人似乎也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老嬷嬷们拖着长音在劝慰:“公主和翁主莫要伤心了,如今母女团圆,乃是大喜。”
小丫鬟们红着眼去扶那位趴在长公主膝上的女子:“翁主乃公主的掌上明珠,您再这样哭下去,公主愈发心疼了。”
就像京中人人皆知,沈郢是清河翁主的未婚夫婿一样。荣安长公主膝下只有一女,这也是无人不晓的事情。
苏清霁在脑中问册子此事缘由,那自称大女主逆袭系统的册子却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毫无回应。
雪柳、绿莺两个已被这意外情形吓得怔住了。
她们手都慌得不知如何摆放,口中是无措地低喃:“翁主。”
起初苏清霁与这两个丫鬟进厅行礼,厅内诸人皆视她们为空气。如今这一句低喃,反揽来了许多目光。
首先是传闻中爱女如命的荣安长公主,她用一种十分厌恶的眼神看向苏清霁:“穿得这般招摇来等人退婚,你莫非觉得此事光荣?”
被众星捧月的“新翁主”苏锦儿也看过来。
她语气柔柔弱弱,话语茶里茶气:“母亲,现下既没有外人,就顺了姐姐的心意吧。她想是喜欢这样的。”
“只是母亲你已劳累了许久,不如现在就请沈大人和谢姑娘进来,早些结束了,您也能早些休息。”苏锦儿话是对着荣安长公主说的,眼神却小心翼翼地瞥向苏清霁。
她转动着手中的帕子,一脸惧怕:“姐姐,你不要怪我。我是担心母亲的身子……”
“锦儿,你是本公主唯一的血脉,不必瞧他人的眼色行事。”
苏清霁从长公主开言起就未曾说话,但荣安长公主却好似苏清霁欺负了自己亲生女儿一般,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在这没有驸马的长公主府,她就是府内毋庸置疑的唯一掌权者。
先前还有些拿不准对沈郢态度的下人们彻底明白了过来,他们立刻听苏锦儿的吩咐,恭请了沈郢和谢初晞进厅。
荣安长公主稳坐正位,苏锦儿坐于左侧,而右侧站着的苏清霁,再次被沈郢和谢初晞当做了透明人。
沈郢跪在荣安长公主面前,说是请罪,实则毫无愧意。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与谢初晞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山盟海誓、天荒地老。
情动之处,他甚至红了眼眶、哽咽了声音。
苏清霁冷眼旁观,凉凉插话:“不知道沈大人是在山盟海誓时下定决心来扑清河翁主的马车,还是情比金坚时定下的与清河翁主婚约?”
单这一句,就叫沈郢的整张脸都被涨红了。
荣安长公主身侧的苏锦儿“菩萨心肠”,拿了个帕子出来,擦了擦自己本不存在的眼泪,软软帮腔:“沈大人与谢姐姐情深似海,真叫人感动。你们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此时,跪在沈郢旁边,原一直低着头的谢初晞姑娘也终于抬起了头。
苏清霁本笃定这位谢姑娘容貌泛泛,与沈郢的低品位十分吻合。
可真正看清楚谢初晞的容貌后,她心口一堵。
谢初晞的眉眼之处不仅与清河翁主一模一样,就连唇鼻他处,亦有八分相似。
呵,敢情不仅当清河翁主是垫脚石,还一石两用,兼了替身。
反观谢初晞,见到与自己这般相似的人,脸上毫无诧色。
她满口都是辩解之词:“不怪郢郎,皆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初父命难违,退还郢郎的定情信物,他也不会大醉之下认错人。”
如若苏清霁记性差点,在系统如今死活不现身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被蒙骗过去。
可苏清霁作为一株自我要求极高的水仙花,是不会容许自己记忆力有差错的。
她挑眉看向沈郢,历数过往:“就算六年前,正兴巷内扑马车是酒醉。之后白马书坊、霓裳衣坊、珍宝阁纠缠次次都是酒醉?”
“我与郢郎早有婚约,当日父亲收了他家聘礼,父命难违之下,我才……”谢初晞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郢郎欠您良多,但请您成全我们。”
说完之后,她就对苏清霁重重磕起了头。
这一下下磕得十分扎实,两三下谢初晞的额头就红了。
苏锦儿见状忙走过去扶她:“姐姐也是心善之人,必能理解谢姑娘你的不得已而为之,也定会被你和沈大人的情深似海所感动。”
“姐姐,谢姑娘与沈大人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你必不会铁石心肠、棒打鸳鸯吧?”
苏锦儿这话倒不再胆胆怯怯,反添了几分硬气。大有苏清霁不可拒绝之意。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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