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便是八月初一,吃过午饭,李夫人去药铺送饭食,李棠回房更衣,李玉便找了篮子收拾上山要用的香烛,又装一些素糕点,他今日不去书院,便陪李棠一同上山。
岂知还在房中找东西,门口传来车马声;蓝田下了马车,见李家院门开着的,便自顾进了门,李玉听到动静出来,一见是他,放下篮子满面笑容迎他:
“蓝兄来了。”
蓝田也是一脸笑意,手里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想是又给李棠或是李夫人带的,李玉迎了他进屋子,自己去灶房动手泡茶水。
待李棠从后院出来,见正厅里有人,一看是蓝田便欢喜道:
“蓝田哥你来了,我们正好要上山进香呢,你可同去?”
如今秋阳正烈,虽是山间绿树碧水还有凉风,这个时候上山却是正热,蓝田并想不到这些,只顾潇洒道:
“棠儿邀的,自然是要去。”想来怕是不邀他便也是要跟着去的。
待李玉泡得茶来,问过蓝田,确是吃过午饭过来的,才放下心来,李家兄妹原是让他缓口气稍作歇息的,他却喝得几口茶便起身催走。
三人乘了蓝家马车至雁峰山脚下,只见柏家兄妹和霞儿在背阴处等着,一旁还有个年轻儿郎,看穿着是柏家下人,走近一看,是早前见过的柏府管家儿子言同。
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想是给师太送的,看他面上一副轻巧,想来不甚重。见他三人到来,相互问候过,便朝山上走。
如今天热,便是想快些进山躲避艳阳。今日的天,出奇的闷热,便是走在山林里,也感受不到几丝凉意,李棠和柏梅雪躲在伞下也好不得多少,又晒又热。
终于到了风雨亭,坐下来歇了好一会儿,个个皆是一头的汗,李棠和柏梅雪挽了到一边椅子坐着,柏梅雪拿了手帕给李棠擦汗,李棠拿扇子给柏梅雪扇风。
言同和霞儿去取泉水,柏少杰坐在亭椅靠着柱子一副热到虚脱的模样,李玉见蓝田气鼓鼓地瞪着那边擦汗扇风的二人,免不得对他无语。
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摺扇,打开自顾扇风吹凉:
“蓝兄既是用不上,便借我用用。”
蓝田手里一年四季没有那一日手里不拿着摺扇,今日李玉出门前本是要拿扇子的,却因蓝田突然到访,打断了正在收拾东西的他,便给忘了。
蓝田又热又累,被李棠气就算了,李玉还来气他,惹得他更是郁闷。
言同和霞儿取了水回来,给几人倒水,莫说这雁峰山的泉水,当真是清凉,喝下去便立即浇灭了心中焦躁的火气。
李棠给柏梅雪扇风,今日的柏梅雪描的细梢柳叶,眉峰下方处露出一颗朱砂赤痣来,倒是显得更加温婉动人,便忍不住夸道:
“我竟不曾注意梅雪有这粒赤痣,当真是美妙,怎地以前不见,定是你将它遮挡了。”柏梅雪倒不是不喜这朱砂痣,只是描眉时习惯了便将它盖过。
柏梅雪见李棠什么都能夸上一番,拿手帕稍稍遮了口笑:
“便是觉着难看,方才遮住的。”
李棠一脸惊诧,像是听了奇闻道:
“这痣生在你眉间,便似鱼儿得水般和谐,如花开引蝶般动人,你竟说难看?”
这般质问,比直接夸赞更胜一层,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直逗得柏梅雪又是要笑又是要打她。
一旁的蓝田见李棠把柏梅雪夸得这般天下无二,心中作气:哼,不就是颗痣么!
后隔三日蓝田再来春溪镇时,整日在李棠面前挤眉弄眼,便是一向沉着冷静的李玉都忍不住想给他头上几下。
李棠却丝毫没觉着,只是问蓝田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要不去药铺让她爹看看,蓝田郁闷之极,回得崇宁家里之后,在屋子里对着铜镜子生气。
原是蓝田眉尾也有一粒痣,竟和柏梅雪同生一处,只是柏梅雪是赤色朱砂痣,蓝田是墨黑青痣,他眉浓削长,往日那粒痣都隐在眉丝中。
前日见了李棠那般夸柏梅雪,特意唤丫头修短了眉尾露出那粒青痣来,在李棠眼前挤眉弄眼一天,李棠却硬是没发现,灌得他又是一肚子委屈回了崇宁,不过这都是后话。
且说一行人歇息过后又重新上山,天渐渐地不再明亮,变得昏暗,几人加快步子走完后半程,方至尘月庵在佛堂上完香添了油,大雨便哗啦啦地从天上浇了下来。
暴雨突至,一行人被困在山上,只得赖在师太的庵堂,柏梅雪拉着李棠在灶房烧饭做菜,霞儿帮忙洗菜,言同负责看火,蓝田在李棠身边转着要帮忙,却总是越帮越忙。
李玉和柏少杰无事做,在佛堂打扫,师太平日也常打扫,只是上了年纪,高的地方不太方便。
两人就彻彻底底扫了一遍,接了雨水拿着布巾,从佛像到供桌,一处不放过,擦得一尘不染,整个庵堂焕然一新。
之后李玉去了佛堂隔壁的经阁厢房看书,柏少杰在佛堂里陪师太下棋,霞儿泡了壶茶放在一旁,柏少杰执了白子久不下定,专注思考。
慈像佛光,檀烟袅袅,静尘捻着棋盒里的黑子看着对面的柏少杰,这庵堂从没这样热闹过,她虽一个人惯了,可这群孩子却让她非常喜爱。
等着白梅雪和李棠做完饭,酉时将至,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只是渐渐小了下来,灶房狭窄,只得喊一众人收拾了桌子在佛堂用饭。
柏少杰和白梅雪没有小姐少爷的谱,丫头下人一起,七个人,八仙桌,大家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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