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曲礼上》)
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淮南·兵略训》)
四兽本指天象,即东方之角亢为青龙,西方之参井为白虎,南方之星张为朱雀,北方之斗牛为玄武,而《吴子》所说则似乎已转而为地望。象这样的含混不明,则语出剿袭,毫无可疑。且此四兽之原型始见《吕氏春秋·十二纪》,所谓:
春……其虫鳞。
夏……其虫羽。
秋……其虫毛。
冬……其虫介。
《墨子·贵义篇》言五方之兽则均为龙而配以青黄赤白黑之方色。此乃墨家后学所述,当是战国末年之事。若更演化而为四兽,配以方色,则当更在其后。用知四兽为物,非吴起所宜用。故今存《吴子》实可断言为伪。以笔调觇之,大率西汉中叶时人之所依托。王应麟云:“《隋志·吴起兵法》一卷。今本三卷六篇,《图国》至《励士》,所阙亡多矣。”王所见者已与今本同,则是原书之亡当在宋以前了。
又《艺文志》杂家中有《吴子》一篇,不知是否吴起,然其书亦佚。或者今存《吴子》即是此书,被后人由一篇分而为六篇的吧?
四
大约就因为吴起是一位有名的兵法家,因此关于他便不免有好些类似神话的传说。例如杀妻求将便是一个很有名的故事。这故事出于本传,然传文所据却只是一片蓄意中伤的谣言。
吴起事鲁君,齐人攻鲁,鲁欲将吴起。吴起取齐女为妻,而鲁疑之。吴起于是欲就名,遂杀其妻,以明不与齐也。鲁卒以为将。将而攻齐,大破之。鲁人或恶吴起曰:“起之为人,猜忍人也。其少时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其家,乡党笑之。吴起杀其谤己者三十余人,而东出卫郭门。与其母诀,啮臂而盟曰:起不为卿相,不复入卫。遂事曾子。居顷之,其母死,起终不归。曾子薄之,而与起绝。乃之鲁,学兵法以事鲁君,鲁君疑之,起杀妻以求将。夫鲁小国而有战胜之名,则诸侯图鲁矣。且鲁、卫兄弟之国也,而君用起,则是弃卫。”鲁君疑之,谢吴起。吴起于是闻魏文侯贤,欲事之。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魏文侯以为将,击秦,拔五城。
除本传之外,别的书上还没有看见过这同样的记载,司马迁自必有所本,但所本的恐怕也只是那位“鲁人”的“或恶”吧。但那位“鲁人”的“或恶”,从头至尾纯是中伤。我想,假如不是魏国的嫉妒吴起者如王错之流,便一定是后来楚国的那些把吴起射杀了的反动贵族们所假造出来的。在卫曾杀人或许是事实,但不必一定是因为受了人“笑”,受了人“谤”。杀人亡命,故母死也不敢回卫奔丧,这怕也是事实,但不必一定是因为不孝。然而“猜忍”到要把自己的妻子杀了去求做官,是怎么也难使人相信的事。而且关于吴起的妻却有另外一种传说,见《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吴起,卫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织组,而幅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之而不可更也。”吴起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乘致功,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毋几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请吴子。吴子不听。遂去卫而入荆也。
一曰:吴起示其妻以组,曰:“子为我织组。令之如是。”组已就而效之,其组异善。起曰:“使之为组,令之如是,而今也异善,何也?”其妻曰:“用财若一也,加务善之。”吴起曰:“非语也!”使之衣而归。
一件事有两种说话,这也表明传说的性质是如此。造这个传说的比较没有什么恶意,目的是想表示吴起重法或重信,因为立法无私,故尔即犯小罪,虽妻必出。这也就给后人所造的戚继光斩子之类的传说一样,多少是把吴起神化了。
这第二个传说中的“妻”当然不是在鲁被杀了的“妻”,在鲁者杀,在卫者出,吴起真可算得是一位克妻的健将啦。照道理讲应该不会再有人许老婆给他了,然而在本传里面却又有一个故事,魏武侯要使他尚公主。
公叔为相,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强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
这也一定是莫须有的传说:因为吴起的年纪应该和魏武侯不相上下,怎么能够尚他的公主?而且他在去楚时是已经老了。不过在这个故事里面可以看出吴起当时没有妻,也足以反证在卫出妻的故事只是小说。还有值得注意的,吴起在公叔之仆的眼里是一位“节廉而自喜名”的“贤人”,和同一传中的鲁人以为“猜忍人”,李克以为“贪而好色”的,全相矛盾。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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