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过半,南沐皇宫太和殿内,景和帝秦允或许是来回踱步弄得自家两腿酸软,索性也不再像没头苍蝇般乱转,端端坐在龙椅上直喘大气。
可怜堂堂南沐皇帝,万民君父,虽渴得嘴干唇燥,却不敢再随意喝一滴水。
秦允实在是怕了那身后太监醪青的手段,说来也难怪,身边朝夕相处亲近人的反水让景和帝心下除了担惊受怕,便只剩凄凉郁闷了。
黄门来报,段氏三公子段凝眉和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等一行人等已抵达皇宫,现下正请奏景和帝圣谕示下。
秦允闻奏心里五味翻转,暗道你段凝眉干啥非要来啊,跟你父兄一样痴傻愚忠,这形势变幻莫测的时节,哪能轻易都跑来入瓮呢,不知道找个托词吗,拉肚子牙疼痔疮犯了都行啊,难不成我真会因此下旨砍了你的头么?
这南沐皇帝也是神经大条之人,或许更是苦逼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前逆境,心中竟然杂七杂八地开始为段凝眉找着抗旨不来的理由。
秦允暗道,那啥,如果这些理由被驳回,我又被迫下旨再次召见段三儿入宫呢,那还可以重新找别的理由嘛,比如裤衩破了露裆了,比如牙套掉了金牙丢了,又比如突然白内障犯了找不到来宫中的道路了…云云,就算理由再被驳回,这也争取了大把时间不是,你们哥三儿倒是来这么快干嘛。
南沐皇帝越想越是心酸苦闷,暗骂段凝眉和其父兄一般脑子不灵光,都不知道要留点燎原火种牵制一下之类…念及此处,景和帝眼圈一红鼻腔发酸喉头哽咽,人家段氏这才是满门忠烈啊,没看一个个傻乎乎的如飞蛾投火,前仆后继来大内皇宫寻死报到了么,难道还有什么行为更能显示出段氏一门真正忠良之心呢?
“段凝眉一行已经在殿外候旨了么?”,景和帝问得有气无力,一个时辰之前,段正轩、段贺语兄弟俩儿就是高举圣旨,楞不唧唧入得宫来,还没问明白咋回事,就被景和帝下令给拿下了,不过所下的这个圣谕,自然是在醪青的授意之下颁布的了。
景和帝仿佛看见,一出相似的悲剧又要上演…
没料到,传信的黄门太监唯唯诺诺地回答,却又给了事态不同的发展轨迹,“启禀圣上,段凝眉等人并未入宫,而是在宫门外里许候旨宣召了…”。
此话一出,景和帝秦允顿时精神了许多,心道原来段三儿他们还没入宫啊,你这传信的黄门阉人,刚才干嘛不说清楚,弄得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说话不清楚会伤了龙听嘛,这个,龙颜大怒的后果,你知道不,那可是飞沙走石云淡风轻啊…
随之,景和帝故意装出一副神情寂寂的沉思状,内心里却是不断胡言乱语胡思乱想地乱用着形容词汇,这种哪儿哪儿都不搭界的心态,像极一只遇到危险的鸵鸟,只知道把头藏到沙堆里,似乎这样所有危险困境就都不存在,也就无所谓害怕,即是眼不见心不烦,无知者无畏了…
忽然,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为何段凝眉他们来到大内却未奉旨入宫呢,难不知这便是忤逆圣意,凭这一条便可杀头下狱了吗?”
这声音让秦允心里腻歪无比,明白又是醪青喧宾夺主擅自发话,这里他娘的可是太和大殿啊,有你一个太监出声插话的地方吗?
只是,现在人家醪大内侍不但出声了,而且替自己发话质问了,更别说一个时辰前还暗示自己下诏拿下段大、段二两位公子,俨然一副真正当家作主的模样,也没见诺大的南沐皇帝敢胡乱呲腾啥的啊。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性命攸关,活路被人家捏在手里,景和帝也是实在硬气不起来。
“那个…对啊,为何段凝眉一行不奉旨入宫觐见寡人呢?在宫外候着何意?”景和帝哭丧着脸只能顺着醪青的话问道。
“回禀圣上,据说乃是因为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伤重,需要等待大祭司玄羊灵药续命。”
“什么,玄羊也要和段凝眉他们共同入宫吗?”,那太监总管醪青估计也是感到事态紧急,心乱之下顾不上再做什么太监内宦的下人姿态,直接抢过话题张口发问。
传信的黄门太监显然不清楚中午到下午皇帝身边的种种巨大变化,被醪青这句话问得有点发蒙,心里寻思着难道现在是宦官掌权的世道了吗,怎么醪总管竟能随意发问呢。
不过这醪青接二连三地抢话插嘴,传信小黄门若是还没有这点眼力价儿,看不出形势诡异来,那在皇宫大内这等勾心斗角最为猖獗的地方,迟早也会被别人给吃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对啊,朕不是下旨让玄羊大祭司明日再入宫么?知枫一行等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传送来的灵药么?”,景和帝看到醪青脸色愈发阴沉,不敢乱动其他心思,只好顺着醪青的话紧跟着多问了一句。
“这…详情奴婢却不曾晓得,只知道当时守值的羽林卫军士禀报说那知枫病重,垂死之间须得等玄羊大祭司的灵丹续命,至于玄羊是否亲自赶来送药,我,我,那个奴婢真的不清楚…”,这小黄门心思倒也灵光,知道此刻说错半个字可能都会脑袋搬家,惹来杀身之祸,言语间也就有点磕磕绊绊,但却相对严谨起来,话里话外倒是把自家撇得清楚爽利。
小黄门这番话说毕,大殿内忽然奇怪地陷入一片寂静,景和帝、醪青都没再说话,其余人等就更没谁会那么不知死活地言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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