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另一位曾与采薇生死与共的西兰国友人马莉也从福建泉州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采薇见她的这些好姐妹们在她人生中最难捱的时候齐齐聚到她的身边,陪伴左右、相谈言笑,感动之余也明白她们心里对自己的担忧,这是怕她伤心过度一味的抑郁消沉下去。
在这世上能够治愈心伤的最好的灵丹妙药既非草木、更非丹石,而是亲人之爱、夫妻之爱,还有友人之爱。
采薇觉得自己何其不幸,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宝贝女儿,转眼却又失去。可是她又何其有幸,既得了一个倾心相爱的如意郎君,又有这么一帮情同姐妹的知已好友。
她心上那个伤口终于渐渐平复,也许那伤口的余痛永远都在,可是她的眼里终于不再只看到她的那一处伤口,只感受到她个人的伤痛,因为在这些日子里,她听到了更多这世间女子的伤,感受到了更多这世间女子的痛。
她的身子开始一天天好转,其康复之神速令一众太医都啧啧称奇,只有采薇心里明白,除了太医们对她的精心诊治,秦斐和好友们给她的爱和支持,还有另一样东西在刺激着她早日痊愈,那就是责任——身为一国之母的责任。
她是秦斐的妻子,也是元嘉帝的皇后;她是珠儿的母亲,也是全天下臣民的母亲。而眼下生她养她尊她为后的这片国土,不但仍有一半的土地百姓沦为异族之手,就连那些没被鞑子奴役的百姓,他们之中的女人也仍为男人所奴役压迫,倍尝艰辛却不得解脱。
采薇对这个国家几千来男尊女卑的现状不满已久,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就对不许女子像男子一样读书而气愤之极,幻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能改变这种不公平的世道。
而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无能为力的孤女了,她是这个国家的皇后,她可以利用她的身份、地位为这个国家的臣民百姓做些什么。在帮着秦斐将鞑子彻底赶出这片土地的同时,也能让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们挣脱捆绑在她们身上几千年的枷锁,不再是永远低于男子的卑贱的妾妇,而是能做为一个大写的人抬首挺胸的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当她这几位闺蜜见她身子终于痊愈,纷纷来向她辞行时,采薇笑眯眯地把几个姑娘全给留下来了,一个也不许她们走。
耿愉奇怪道:“我说皇后娘娘,我们本来是来探病的,你这病都好了,怎么还不放我们走?”
采薇跟她们撒娇,“好姐姐,咱们一别多年,这才聚了几天,哪里能够?你们就再多住些日子可好?”
马莉一听,说道:“薇,我们先前在一起那么久,扶桑都一起去过了,才分开不到一年,我就先回泉州了。”
不想采薇却仍是笑着不肯放人,邹晴无奈道:“皇后娘娘,我们自然是想多陪着你的,可是我们几人手头上都有一摊子事要做,娘娘就不怕耽误了我们的正事吗?”
采薇笑道:“我留你们正是为了将你们所做之事发扬光大。你们此刻回去了,不过是在眉州办上几间安女堂,在泉州建起几座女书院,所能帮到的女子终究有限。可你们若是留下来,辅佐一国之母,做我这个皇后娘娘的狗头军师,咱们想出些法子来在这大秦的每一个州县都建起一座安女堂,一所专供女子读书的书院,岂不是能帮到更多的女子?”
马莉一听顿时就拍掌欢呼起来,而邹晴三人,虽然也是面有喜色,眉眼间却还是有一抹担忧之色。背靠大树好乘凉,难道这个理儿她们就不知道吗?借着皇后娘娘的身份来帮她们行救女助女之事,这个念头她们不是没有过,可也正是因为采薇这皇后的身份,虽是一国之母,可那上头也还有一国之君压着,若是所行之事不入皇帝陛下的龙眼,被扣上一顶后宫干政的帽子那可不得了。
是以,她们出于对好友的担心,虽在采薇身边陪了她近三个月,却从不曾提起过一句请她帮忙的话。就是怕万一给她带来麻烦。不想此时采薇却主动提出要帮着她们把这爱女助女之事业做大做强,发扬光大,不由就脱口问道:“若能这样自然是好,可是……可是娘娘就不怕陛下他……”
采薇知道她们担心什么,拿出一叠银票放到桌案上,“若是你们担心这个,只管放心就是,陛下他虽是一国之君,可在家里头,他听我的!昨儿晚上我说起想多办些能收容救助被弃女婴、女童的安女堂和女子书院,他今儿一早就把银子给我送来了。”
其实采薇这些日子没少在秦斐耳边提起邹晴她们跟她讲的那些民间被弃女婴、女童的悲惨遭遇,那些一出生就被溺死的还算是少受了些罪,有些小女娃儿更是可怜,小小年纪什么活儿都做还不给饭吃,饿的实在受不了偷吃上一口猪食鸡食,还会被亲妈、亲奶奶拿针扎的全身溃烂,被亲爹打的臂折腿断,不知有多少女童就是被亲爹亲妈给活活打死的。
采薇靠在秦斐怀里哀戚道:“阿斐,你说咱们的珠儿若是没托生做了咱们的女儿,而是生在民间,或是她再投胎时还是女儿身,偏又投到那些只喜欢儿子憎恨女儿的人家,那她岂不是也会被这样残忍相待。只要一想到咱们的珠儿也会像那些女童那样被百般虐待,生不如死,我这心里就难过的不行。晚上总是梦到好些个女婴女童破衣烂衫,满身是血的坐在地上,眼睛都望着我,嘴里哭喊着:‘娘亲,求求我!娘亲,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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