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想起群臣劝他的那些私房话,忽然有些烦躁,“难道你是对我之于你的爱没有信心,才会要我实行这废妾之令?”
采薇凝视着他,半晌也回了一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一句,陛下是对我之于你的爱没有信心才不愿推行这《废妾令》?”
秦斐忽然有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端起边上的一杯茶喝了起来,心慌意乱之下拿错了杯子也浑然不觉。
采薇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那杯自已的药茶,终于下定决心,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趁今天和他把什么都摊到明面儿上说开。
“其实若是你在一个月之前问我这话,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信你!’,你是我在这世间最亲的人,我们曾生死与共,我自然信你,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可是你却在我所关心之事上违背了对我的承诺,刻意隐瞒于我,将那些递给我的条子全都改了,想方设法的不让我知道朝堂之事。”
“你若是对我全然相信,又怎会对我生出疑心,进而发现我动的那些手脚?”秦斐反问。
一想到自已安排的那般周密,原以为丁点儿消息都再传不到她耳朵里,想不到采薇却仍是有法子知道她想知道的消息,这让秦斐有些心塞。难道真如那些朝臣所说,“这十年间,皇后利用陛下对她的信任,大肆培植亲信势力,排除异己,其势已成,陛下不可不防啊!”
“初时我是信你的,不然你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些通向我的言路全都给堵了,什么大点儿的动静都传不到我耳中。可是朝中怎么可能这么风平浪静,我若是不心存疑虑,那我才真是一孕傻三年,自然要另想法子去探听一二。若是你一开始就不瞒我,我又怎会对你起疑?”
“我不让你知道,是怕那些事儿你听了影响心绪,于你身子不利。我难道不知道你最恨我对你言而无信、虚言假语,却还要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继续瞒着你,还不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秦斐也有些怒了。
采薇却冷笑道:“便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难道就只有隐瞒实情这一条路吗?废除百家、重尊儒术和关闭安女堂的两条谏言陛下怎么不瞒着我,而是大大方方的告诉给我知道,因为陛下在这两件事儿上信守了对我的承诺,没有答应众臣所请。至于《配婚令》,陛下想是也发觉我已起了疑心,这才主动跟我提了一声。”
“而其他那些瞒着我的事儿呢?裁撤女兵、除秦凉玉外再无女将获封将军之名;名满天下的女作家李清昭至今还被关在狱中;男人们打死了老婆,最多只坐上五年牢,女人们无奈之下,以暴抗暴杀死老公,等着她的只有死刑;各地不时发生女子遇袭事件,朝廷不说加大对作恶之人的惩处力度,反倒不停的说错全在她们,是她们不在家里乖乖待着,非要出去乱跑,不会保护自已?”
“这些事儿陛下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陛下自已也知道若是我依然在朝理政的话,那么现今对那些事儿的处置就绝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在这一点上,秦斐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地辩解道:“阿薇,你掌理了十年朝政,自然明白这朝堂情势,有时不过是‘平衡’二字。”
“但更多的却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先前我执掌朝政的时候有些类似的事儿是怎么判的,裁撤女兵的事儿他们怎么不提?不过是看人下菜碟,觉得陛下和他们同为男人,自然是站在他们那一边儿的。毕竟以陛下的手段,除非不想去做一件事儿,否则什么摆不平?连如狼似虎的鞑子都被撵到了死海,何况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
“阿薇,咱们才是夫妻一体,我自然同你是一边儿!”秦斐说着握起采薇的手。
采薇似笑非笑,“那就请陛下驳回《配婚令》,改行《废妾令》。”
秦斐皱眉,“阿薇,你还是不信我!”
“难道陛下就信我了吗?陛下要是信我就不会站在朝臣们那一边,帮着他们打压我们女人。”
见秦斐默然不语,采薇继续道:“这世上最坚定的是人心,可最善变的也是人心。和善变的人心,轻易反悔的誓言比起来当然是白纸黑字的律法更能让人安心!”
“我不知陛下对我的心意是否有些变化,就拿我来说,初见陛下时我是恨得不行,后来朝夕相处却又爱得不行。既然能由恨转爱,自然也能由爱转恨,只怕这也是陛下的担心吧?毕竟你我并不单纯只是丈夫与妻子,还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与皇后。无论多深厚的关系,即使亲如骨肉,只要其间夹杂了权力,最后多半都会是骨肉相残、你死我活。”
秦斐听她说出你死我活这四个字来,心口猛然一震,忙把她抱在怀里,大声道:“不会的,阿薇你知道的,无论将来你我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绝不会那样对你的!”
采薇将头枕在他肩上,轻声道:“阿斐自然不会那样待我,可是陛下心里已经担心我手中握有太大的权柄,怕我一旦有了展翅高飞的实力,便会独自飞上九霄,觉得还是让我做一只小小的雀儿更安心,这才想要将我的羽翼剪断,将我关在这宽敞的金丝笼中,是也不是?”
“我——”
秦斐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却发现这一次他竟无从反驳。他的阿薇从来都比他自己更能看透他的心,那些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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