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昏,玉衡如约而至,远远的便见那抹白影立于竹下,走得近了,便看清了,清瘦的身影显得很是单薄,似是一阵风来便能吹走一般,云髻峨峨,头顶似是随意挽了个髻用一支白玉钗簪住,洒在肩上的头发如瀑,长长的飘在身后,依旧是白纱蒙面。
似是察觉了玉衡的到来,只见她转过身来,明眸带着笑意,缓缓迎上前来,
“可是想好了?”
玉衡心知她这么说必是为了今晚这第三局棋的目的,
“既是应了,又如何反悔?只是,你问我的我都应了你,你今日是否也该告知我你是何人了?你进我皇宫有如进自家,如今便是先报个名字应是无妨吧?”
那人明眸动了动,清声道,
“呵,我倒是忘记了,昨日想起来竟忘记说了。只是,我告诉你,你可要牢牢记住了。”
“玉衡倒不是那健忘之人。”
言下之意是说她健忘?明明输了棋局……好吧。
“嗯,我的名字是……孟冬。齐孟冬。”
只听那女子定定地一字一句道,看着玉衡的眼眸转向了亭中。似是有些羞涩。
“齐孟冬。嗯。”
玉衡在心中亦念了一遍“孟冬,齐孟冬。”只不知是取自何故?
“取自「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两句。”
玉衡一震,还要再问,齐孟冬似是洞悉了玉衡的想法,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多说。
玉衡怔了怔,微微点了点头,心内默念「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啊。
见她不欲再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径直走向亭中坐下,齐孟冬随后而至。
这一局棋,究竟会如何收场,尚未可知。
两人坐定,都未去拿棋子。
“这局棋,你准备如何下?”
玉衡清声问道。
齐孟冬自是知他何意,
“不必让子,不执黑子,公平的下。”
“哦?公平么?”
玉衡听后饶有兴致地望向她。
从刚刚坐定开始,齐孟冬就一直低着头,似是咬了咬牙。闻言抬头看着他回道,
“世间本无公平可言,只有愿不愿意。”
玉衡一愣,定定地看向她,
“你方才还说公平的下?”
“所以才有条件,也就是你一直想知的,我的目的。”
齐孟冬抬眸对上玉衡,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
“我的目的如果我赢了我自会说,若是,若是……”
说至此,声音竟显得有些悲凉,玉衡知道她不想说,沉思间也不多问,执黑先行。
齐孟冬低着头并不落子,沉默了许久,忽尔抬起头,明眸恢复初见时的清润玉澈,笑意盈盈地望着玉衡道,
“总之绝不会是你做不到之事!”
话落,棋子落。
义无反顾,仿佛从不知输是何物。
玉衡避开她的眸光,落子,
“我做不到之事,这世间也有不少。”
齐孟冬低头把玩手中的棋子,沉吟半晌才道,
“这件,你一定做得到。”
似是笃定之至。
“哦?”
玉衡只浅浅回了声,继而两人都不再说话。
这局棋比之前两局下得都要慢很多,两人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细细推敲一番。
玉衡心知此女棋艺精湛,但从其下棋的手法上又实在看不出她究竟师出何处。
齐姓,无论在从前的四国还是现在的靖朝也都只是个普通的姓氏而己。
与她又未在武功上对过招,所以真是无从得知她的来历,真可谓是一无所知。
不过从昨晚她的拾棋之快,走得悄无声息来看,她武功应当不会弱于他,不,或已功至化臻之境了。
只是,她,究竟是何人呢?
她的目的,又究竟为何?
正思索间,只听得那齐孟冬大叫了一声,
“啊,我竟差点忘了一件极重要之事!今日棋局留待明日再下,可好?”
玉衡抬目望去,哪里还有那人,只余下一抹淡淡清香,久久不散。
……
玉衡闭了闭眼,这两日,当真是像着了梦魇。
一时竟有些出神。
再观棋局,以自己与她对过了两局半之了解,竟还是想不出,下一步她会如何走?
明日么,好,那就明日再继续。
长袖一挥,欲转身离去,又是一顿:她,明日会来吧。
……
次日黄昏,玉衡也是如常而至,远远的却没见到那女子的身影,心里略沉了沉。
缓步走去凉亭前等候。
因着入了秋,夜幕降临的也比往常略早了些。
那女子却一直未到,玉衡踱步进入凉亭坐下,看着那一局残棋,或是昨日回去的匆忙,如今再细细一观,他二人的每一步竟走得如此精湛,无论哪一方想要赢,怕都会是很难的吧。
昨日最后的那一颗棋子似是他落下的,如今该轮到她了。
她会如何对?
随手拿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在手中。
边等边细细思索。
一晃就两个时辰过去了。
那人竟还未至,玉衡想着她今天或是不会来了吧。
入秋早晚寒凉,怕是再不回寝宫,宫里的人该急了。
这般想着,正准备起身离去。
却感觉眼前一道白影,那人竟立在眼前了。
白衣如花,风神绝好,看不清脸,眼眸仍是笑意盈盈地,只是因蒙着面纱而露出的额头显得很是苍白。
身子单薄的在这夜凉如水的寒夜中,尤其显得柔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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