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一点,要是让我母亲听到我偷偷和你出来玩,她又该打我手心了……”
不远处传来稚子的童音,宋玉和还未停下脚步,那小小的人便从游廊拐角处冒出来,正撞在他身上,他还未来得及责备,连孝便慌张的低头认错,一边认错,一边拉扯身边小姑娘的袖子。
这一幕令宋玉和想到很多年前,在他和连孝一样年纪的时候,也是常常带着楚睫调皮捣蛋,也时常有这样被大人撞见的尴尬时刻,他也是这么护着楚睫的,后来有一次,王氏终于因为他迁怒了楚睫,把楚睫关在昏暗的柴房三天三夜,隔着一扇门,楚睫对他说:“大少爷,你快回去吧,天太冷了,你不要在这里陪我了,如果你生病了,夫人会更生气的。”
他不怕冷,不怕王氏生气,就怕王氏又欺负他的小丫头楚睫……
宋连孝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宋玉和有什么反应,父亲阴晴不定,不会当着别的女孩子的面就痛斥他吧?宋连孝刚想要不要说两句好听的来化解自己的危机,宋玉和的大手却忽然落在了他的头顶。
让他震惊的是,他的父亲竟然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这在他不算长的人生记忆中是绝无仅有的,因为父亲对他向来是漠不关心的,虽然他父亲本来就不像二叔那般性子跳脱,平日里总是温温和和的,但是对他,是冷漠。
少年人最是敏感,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宋玉和,宋玉和的慈爱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直起身子,又和他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了。
“去吧。”
宋玉和看着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跑开的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便不顾晚风凄凉,在更深露重之时出了门。
***
祁瑜替睡的昏天黑地的宋玉珠掖好被子,又亲自洗了一块手帕,替玉珠擦了擦脸颊和脖子。
这个时候,宋玉珠似乎感知到什么,扭了扭脖子,吐出了像一小节红红的小舌头,那傻憨憨的模样,就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猫儿,明明是憨态可掬,但你真当它是个蠢的,它又会机灵的让你惊喜。
孟蓉进来的时候,祁瑜的手刚离开玉珠的脸,听到动静,祁瑜转过脸,眉头皱了起来。
孟蓉端着一碗熬了两个时辰的燕窝盈盈走进来,她看见宋玉珠歪歪的躺在床上,而祁瑜竟然在细心的照顾她,深情而温柔,全然不像她记忆里的祁瑜,她站在门边,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而他们之间却似乎有着万水千山的距离,他们的那个世界离她很遥远,她就算走过去,也融入不进他们的世界。
所幸祁瑜看到了她,虽然样子并不愉悦,但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宋玉珠喉咙发干,咳嗽了一声,眼睛露了一条缝,从缝隙里看去,祁瑜站在她身前,但是脸却朝向不远处……
那是孟蓉。
祁瑜对孟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朝孟蓉走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玉珠一看见孟蓉,她就彻底清醒了,为了不让祁瑜和孟蓉发现,她把眼睛闭的死死的,耳朵却竖了起来,她听到祁瑜对孟蓉说,“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
孟蓉的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能维持温婉的微笑,她把汤碗放下,细声细语道,“玉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的身子又需要人照顾,别人来做这些事我不放心的。”
良久的沉默。
孟蓉道,“趁热喝了吧。”
祁瑜坐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边,就是吞不下去,他终于放下了勺子,却看见孟蓉泪光盈盈的看着他。
祁瑜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孟蓉吸了吸鼻子,给祁瑜使了个眼色,“你对她……是真心的么?”
祁瑜似乎能理解孟蓉此行生了什么念头,但又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她和孟蓉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一个这么多年悬而未决的了断。
“蓉儿。”祁瑜看了一眼在床上安睡如婴孩的玉珠,“我有玉珠了。”
“可是她配不上你,她什么都不懂,表哥——”
“有她就足够了。”祁瑜站起来,背对着孟蓉,“这些年,我憎恨一切,怨恨上天,又自以为不凡,我被病躯所累,又不甘心被病躯所累,总想闹出一些大动静,我常常在想,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是的……表哥……不是的……”
“直到遇到玉珠,我才明白,其实人这一生,也不是一定要成什么大事,再多的名珍抵不过一个知心人……”他走到窗前,孤月清高,但谁知其冷寒寂寞?“也不必知心,永不背叛,就足够了。”
永不背叛……孟蓉绝望的闭上眼。
是啊,祁瑜那样自负的人,又岂会容忍他人的背叛?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和祁瑜能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破镜尚不能重圆,已经产生的裂痕又岂是那么容易修补的?
“表哥,我明白了。”也许是她该认命之时,孟蓉笑了一笑,哑声问,“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背叛,你会像待玉珠一样……待我么……”
“可我已经先有玉珠了,这一生,就是她了。”
***
第二天,整整一个早上,祁瑜都没有看见宋玉珠。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只当玉珠调皮去什么地方玩了,或者是误会他和孟蓉,所以赌气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可他没想到宋玉珠一直没出现在他视线中。
他问遍了院里每一个下人,可没一个人看到了二少奶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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