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馨儿被梦魇住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理会院子里的纷纷扰扰,更加不会分出心神去听她们说什么,但又不是真的聋了,自然还是能感受到嘈杂的声响的。
环境越乱,她便越想逃避,将自己缩在龟壳里。
于是她忍着心头的不适睡了过去。
黑沉沉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嘶杀呐喊声,似是很远,又似是很近,然而她什么也看不见。
那叫声吵得她心神不定,她拼命的想要离开,却找不到出路。
毒泷恶雾,昏天暗地,她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嘶杀呐喊的声音却是更近了,一声高过一声,炸响在她的耳边。
“馨儿姐、馨儿姐你醒醒。”
最近一段时间,贺馨儿经常被恶梦魇住,任落花怎么喊她都不醒,只有王金铃趴在她耳边小声叫她,她才会醒来。
这也是为什么王金铃一直没有走的原因。
她不放心表姐。
贺家女眷怎么看她是她们的事,横竖她又不出这院子,又看不到她们的脸色。
更听不到那些刻薄尖酸的话。
而且有大白在,谁也不敢跑到清馨幽居生事,她才不担心呢。
身陷黑暗中的贺馨儿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知道自己在做梦,便努力睁开眼睛,浓郁的黑雾瞬间消散,表妹可爱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馨儿姐,你醒了?!”
王金铃眼底的喜悦转瞬即逝,实在是贺馨儿的脸色太差了,她急急掏出帕子给她擦试额头的冷汗,“馨儿姐醒醒神,刚才那不是做恶梦,是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吵到了你?”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她这头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尚未完全清醒的贺馨儿,小杏几个已经有序的忙碌了起来。
落花则俯身轻柔的将她扶起,然后半圈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肩头,左手一伸接过递过来的茶盏,轻声道,“小姐喝点水润润嗓子。”
贺馨儿就着她的手喝了小半盏方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意识渐渐回笼,慌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却依然感觉疲累,她又闭上眼睛歇息起来。
落花不动,转头吩咐道“去把药端来”,专管煎药的小桃答应一声抬脚就跑。
“把球球抱走,小姐累了。”
“是。”
“拿湿帕子来,给小姐净手。”
“是。”
“煮壶杏仁茶。”
“是。”
……
冯氏、蒋氏都惊呆了,吕氏也看的一楞一楞的。
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太会享受了吧~
蒋氏滴溜着眼珠子四处瞧,占了半个院子的菊花、两人高的芭蕉树,优雅高贵的绿孔雀,黄色冠羽的凤头葵花鹦鹉,雪团子是的大胖猫,还有高大威武的大白……
不小心对上大白黑湛湛的眼睛,蒋氏心头一凛赶忙移开视线,却是没有停下打量的目光。
瞧着贺馨儿身上的兔毛搭被和身下的白狐皮毯子,还有飘着凫凫青烟有雕花熏香炉,蒋氏的呼气都粗了,当初若是能豁出去将这丫头跟向北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二房就发大了!
她直觉自己白白错过了一座银山,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会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小呢。
呼~
不行了,再想下去她都想给自己两耳光了。
蒋氏的目光古朴典雅的雕花铜炉上转了几圈,暗暗猜测着它的价值,这东西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肯定不便宜。
越想越是心热,她那颗不肯安份的心更加躁动起来,眼神也越发火热,都快要把那质地艰硬的铜炉给融化了。
大白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蒋氏立觉后背发凉,她小心翼翼的转了个方向,以避开大白那洞若观火的眸子。
结果又被桌几上的吃食给勾的挪不开眼了。
最大的那个食盘里,有一串紫水晶般晶莹剔透的葡匠,一个金黄诱人的香瓜,还有石榴、桔子、龙眼;
另一个食盘里是各色蜜饯干果,然后是几碟精致的糕点。
咕咚~
蒋氏忍不住狂吞口水。
“二伯母、二伯母。”
蒋氏猛然回神,这才发现王金铃正紧紧的盯着她,遂没好气的道,“看我做什么?”
王金铃压着嗓子道,“我刚跟你说的话,二伯母听到了吗?”
“老娘没功夫跟你说话,赶紧让开!”
见她似是又要扯着嗓子嚎,王金铃直接急了,“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别在这里吵到馨儿姐。”
“让开!老娘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蒋氏刚刚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正在兴兴头头的兴奋着呢,哪有心思搭理王金铃。
“我有银子!”
王金铃张开胳膊不许她再继续向前走,“这事不用找馨儿姐,需要多少银子跟我说就是。”
冯氏与蒋氏几乎同时开口问道,“你有多少银子?你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吕氏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抓着闺女的胳膊小声道,“馨丫头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王金铃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嗯,先前馨儿姐病了一场,这些日子身子也还是不爽利。”
其实冯氏和蒋氏也瞧出不对劲来了。
起先在知道贺馨儿居然一直都在,却没有起身迎接她们时,还当她是故意摆谱呢,两人俱都心生不满,不过现下还要求人办事,又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倒也不敢斥责。
丫鬟婆子时下人,怼了就怼了,但贺家千金小姐哪是能随意得罪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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