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怀阳郡主也只和白楹说说。
说过了就好了,至少不再憋着难受。
拭去眼泪,又是那个端庄大气的怀阳郡主,她问草草:“你跟姑姑去找爹爹,还是在这里陪娘亲?”
草草犹豫了一下,红着眼睛看了看怀阳郡主,又看了看一身丧服的白楹,小声说:“我陪姑姑。”
怀阳郡主对白楹歉然一笑,“又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白楹笑道,“草草很乖的。”
草草连忙点头,他乖的!
走出院子,直往前头灵堂而去。
草草看了眼后头跟着的奶嬷嬷等人,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道:“姑姑,嗓子疼。”
嚎那么久,能不疼吗?
白楹安慰道:“等会儿喝点水。”又问霍庭霍堂是不是也在前面。
草草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道:“哥哥们和伯父在一起。”
白楹嘱咐道:“等会儿去了,不准再哭了,去找哥哥们,和他们一起,乖乖听话,知道吗?”
草草带了哭腔说:“我忍不住啊。”
白楹弯腰蹲下身,和他平视:“忍不住也要忍,姑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一哭,爹爹和伯父还有祖父也会想哭,还得抽功夫安慰你。还有啊,外祖父就躺在里面,他在天上看着呢,你哭了,他心里会很难受的。”
草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抱着白楹,将眼泪全抹她身上,哭的断断续续:“我,我知道了...我等,等会儿,我一定...一定不哭...”
白楹道:“姑姑知道的,草草一直是孝顺懂事又贴心的好孩子,如今娘亲怀着小宝宝,咱们多体谅体谅她,她很辛苦的。就像怀你的时候一样。”
草草慢慢止住哭声,看着白楹,小声说:“娘亲凶我,但我不生气的。我知道娘亲爱我。”
白楹笑了,“是,不止娘亲,爹爹也爱你,还有祖父祖母,两个伯父、伯母,包括哥哥们,我们大家都很爱你。”
她温柔地亲了亲小男孩的额头,一如既往的轻柔语调:“所以,有什么心事心里话,都可以和我们说,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草草皱眉,扭扭捏捏道:“爹爹老打我屁.股,哥哥们读书好厉害,外祖母老是想让我到她家陪她......”
白楹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说:“爹爹打你或许是因为不小心做错事了,哥哥们读书厉害,因为他们都很刻苦努力,所以你要向他们学习。外祖母想你陪她,是因为她很喜欢你啊。”
“好吧......”
草草还有很多很多心里话想说,但远远就看见黑漆漆的棺材,他猛地闭上嘴,忍住不让自己哭。
灵堂前跪着霍大人和两个小辈,至于霍岑三兄弟则站在两侧应付自如前来问候上香的同僚以及霍老太爷曾经的学生。
令人意外的是,傅南岐跪在霍堂身边,背脊如松,神情淡漠,微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幅样子,不像祭拜,倒像是寻仇。
草草憋不住,告状道:“那是我的位置!”
白楹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她的到来让霍大人抬了抬眼,一些在朝为官的男子看了眼白楹,想到她到底是记在霍家族谱上的,又因为前几日安城怪病的事情圆满解决,略微思索一下便收回目光低头朝白楹拱了拱手。
算是避嫌尊敬的意思。
虽然白楹年纪不大,但她继承国师大人的一身本事,屡次为皇帝分忧,为百姓出力,实在不容小觑。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毕竟和他们又没有利益牵扯:-|
白楹弯了弯腰,回以一礼。
这一幕落在傅南岐眼中,又多生几许阴霾。
理那些人做什么?!
“舅舅。”白楹轻声唤道,“您脸色好差。”
霍大人看着很是憔悴,闻言苦笑,他是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甚至连应付那些和他一辈的老大人的心情也没有。
但白楹是自家人,他勉强露出一个笑,道:“来这么早,午膳没用吧?”
白楹摇了摇头,下人拿了香给白楹,她正对着躺在棺材中的霍老太爷上了三炷香。
白楹跪下来,跪在霍大人和霍庭两人身后中间位置。
“舅舅节哀。”白楹道,“千万保重身体。”
霍大人点了点头,闭上眼遮住眼中泪光,不让自己在小辈面前丢脸,他说:“你也是。”
就在这个时候,傅南岐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白楹身边,直直跪了下来。
好家伙,他跪在霍庭霍堂两兄弟的中间。
草草连忙到哥哥们身边,看着棺材有点想哭,又不敢哭,回头看了傅南岐好几眼,颤颤巍巍又带了点疑惑问:“小,小姑父?”
他声音不大,也就身边几个人听见。
白楹等人:“?”
傅南岐抬头,看了草草好一会儿,直把人看的快吓哭了,还以为自己喊错了人,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嗯。”
要死要死要死!
还“嗯!”谁要他嗯了?
霍大人脸色本就憔悴,听到草草那句“小姑父”更是难看的不行,或者从一开始傅南岐来上香他就很不高兴,也不搭理直接无视了。
这家里白菜被猪拱了是事实,他们看不见也就不去想,但傅南岐这么正大光明像是自家人一样的做派是怎么回事?!
找死啊!
心情不爽!
要是傅南岐一直不动不响,霍大人也能再忍下去,偏偏草草这臭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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