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祈儿!”
“祈王!”
一声声或凄惨或绝望,从天边而来,尘埃落定的最后一刻,似有白光乍现裹挟疾厉风寒,只余下一片空茫茫。
他一人在漫长无尽头的路上走了好久,好久。
久到记忆深处的画面几乎透明。
他是谁?
因何在这?
又为谁而来?
咚——
古钟敲响悠远深长,天地为之一震。佛珠拨动细碎声与脚步紧随而来,白雾渐散。
灰扑扑的衣裳,平凡无奇的面孔,一双睿智清明眼眸落在他身上,他念了一句佛号,和善道:“施主不愿离去,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他神情茫然一瞬,张嘴:“我......”却说不出只字片语。
对啊,他来做什么?
他想不起来了。
“阿......楹。”喉咙梗塞,他无意识念出这两个字,他低头,忽见地面有水洼,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少女身影,喉咙一瞬间轻松,他哑声道,“阿楹......”
来者道:“痴儿,痴儿,黄粱美梦到头来也不过镜花水月,何必苦苦执着?”
傅云祁抿唇轻声道:“可我,连黄粱美梦都不曾拥有。”
他觉其不公,却始终无法滋生不甘嫉恨等情绪,他盼望守候多年,所求也不过尔尔。
炊烟袅袅,粗茶淡饭,如果是和她,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样都是好的。
只是,这点愿望,他穷极一生,也无法成真。
他低声自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弥陀佛,爱本无错。”这话从一个佛门弟子口中讲出来有种莫名的怪异,但端看他宽厚神情,又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道:“不过是天意弄人。”
大道无情,众生平等。奈何天道不公,心有偏爱。
这是一个无情又残忍的事实。
命运的齿轮旋转,不论生生世世,我们都仍在世间浮沉。
爱恨嗔痴并没有错,只是这辈子,不圆满的人成了你而已。
傅云祁道:“多谢......大师教诲。”
不卑不亢,不怨不怼,一如既往的温和君子。也是难能可贵。
来者含笑道:“我与你一场梦,梦中有你想要的一切,如何?”
本以为尘埃落定,谁曾想竟还有意外之喜。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宝物的人,惊喜紧张,惴惴不安,又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是真的。
傅云祁怔怔好一会儿,方长揖道:“但愿不复醒。”
一声轻笑,摇头道:“痴儿,果真是痴儿。”
他收了念珠,一挥手:“去吧!”
......
......
滴答,滴答。
是雪化的声音。
轻巧的脚步声从宫檐长廊下经过,三三两两捧着茶水糕点的宫人,走近又走出。
三皇子待人宽容,身边伺候的宫人也不像其他宫里那样兢兢业业,平日里忙完了手中的活,只要没什么大事,他们都会闲聊几句。
左右望了望,见无人,年纪稍小一些的宫女好奇道:“姑姑,是不是那位要来了呀?”
“你又知道了?”年长的宫女觑了她一眼,语气不算严厉,“多做事,少说话。”
“奴婢知道。”嘻嘻应答一句,宫女心想,除了那位贵人进宫,她可从没见过其他什么时候厨房做那种香甜点心。
淮南王妃带着心爱的小女儿进宫做客,第一站自然是寿康宫。
娇小玲珑的小姑娘跟在淮南王妃身边,跟着娘亲一起弯腰行礼,动作秀气,眉眼温软,笑起来又乖又甜,脸颊微陷,几乎是所有长辈都喜欢的模样。
“阿盈出落的越发好看了。”夸了一句,太后招手让她上前,细细打量一番,笑道,“怀阳盼了你好久,你们两个小姑娘去外头玩吧。”
素华长公主笑道:“阿盈今年八岁了吧?看着比我们怀阳还要稳重,果然还是你会教养孩子。”
“哪里?不过是在长辈面前装样子罢了,在家里啊可是无法无天,连我也管不了他,也就她兄长的话还能听个两句......”谦虚的话越来越远。
怀阳郡主戳戳小伙伴的手臂,“听见没有?说你稳重呢。”
白楹摇了摇头,怏怏道:“饶了我吧,这天还没亮呢就被叫起来,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感觉下一刻能倒在地上睡着......”
软软的语气好像撒娇,她挽着怀阳郡主的手臂将全身重量压过去,顿时惹来嫌弃:“你倒是倒下去啊!”
眼底浮现促狭笑意,想起什么又兴致勃勃压低声音:“是不是昨儿晚上又不睡觉偷偷看那些话本子了?”
“我哪里偷看?”白楹打了个哈欠,站直身体理直气壮道,“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怀阳郡主羡慕道:“王妃真好,我母亲从来不让我看这些。”
白楹翘起嘴角,“娘亲不知道,哥哥给我打的掩护。”
怀阳郡主更羡慕了,她都没有兄长姐妹。
哦对了,她想起正事。
“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云祁哥哥!”
白楹嘟囔道:“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补觉......”
怀阳郡主说:“可是云祁哥哥让人做了好多点心......”
白楹瞬间清醒,“走。”
等淮南王妃和素华长公主二人双双来找自己女儿的时候,就看见怀阳郡主躺在贵妃椅上,手里头拿了本书读的津津有味。白楹目不斜视盯着满满一桌的糕点,从最甜最软的开始下手,好像饿了八百年一样,一边吃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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