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转念一想。遥儿就苦笑起来。
她已经明白裴纨对她封口的原因了。
以裴纨对田七娘的了解,恐怕那火刚起来时。他就知道女王已经起了杀机。
裴纨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做什么呢,如果她无心理会此事,那么这件事就跟她毫不相干。如果她有心去救穆上玄,动了杀机的人可是女王,遥儿势必要跟天底下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对抗,裴纨会让她为了穆上玄冒这样的风险?
更不要说,裴纨对穆上玄一向的观感……
遥儿到了白马观,只见进进入入有许多官员,遥儿不禁暗暗震惊,不知道这里又出了什么事。
遥儿到了后院四下一打量,恰看见一浊正坐在西山墙下晒太阳,屁股底下垫个蒲团,微阖双目,似在养神。
遥儿走过去,本想等他作完了功课再问问情况,不能贸贸然去见穆上玄,不想一俟察觉有人靠近,马上停了功课,睁开眼睛。
“啊!遥儿来了!”
一浊连忙站起来,向她稽首行了一礼。
遥儿还礼道:“大师少礼,上玄观主可在,这进进出出的许多官员,都是做什么的?”
一浊和尚道:“上玄观主在禅房里,这进出不断的官员,都是工部和礼部的。为了重建明堂和天堂而来!”
遥儿这才恍然,难怪这么多官员进出,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原来是她从没打过交道的两个衙门。
遥儿点点头道:“明白了,我还担心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不打扰大师继续做功课了,我先去见见上玄观主!”
穆上玄盘膝坐在榻上,面前有酒有肉,喝得正痛快:“没那么费劲儿吧?要我说,明堂和天堂就用原来的图纸,稍做一点改动,留出九鼎和十二生肖神像的位置就成了。其他规制图案全都不变,压根用不着你们礼部跟着掺和。”
穆上玄端起碗来猛地灌了一大口,乜着萧大匠又道:“老萧啊,你也不用太操心,规划好了立即施工,这边先建着,关于九鼎和十二生肖神像的大小模样,你们再慢慢商量,只要先留出地方就行了,用不着先都商量定了。”
穆上玄把重建明堂和天堂当成了他和女王重归于好的一个契机,非常上心,还没等出了正月,就把工部和礼部的相关人员都叫了来,开始筹划重建。
他正唾沫横飞地指点着,忽见门口出现一人,站在那儿不动,这禅房门口进出的人虽多,却少有站在门口的,穆上玄定睛一瞧,立即两眼一亮,哈哈大笑道:“遥儿……嗯?”
门口那人急急打个手势,转身便走了,穆上玄纳罕不已,挠了挠光头,对萧大匠粗声大气地道:“你们先忙着。爷出去散散心!”
遥儿正在阶下候着,一见穆上玄出来,也不说话,只向他打个手势。继续向前走去,穆上玄纳闷地跟在后面。
遥儿引着穆上玄一直走进清净禅林,这才站定脚步,回过身来。静静地看着穆上玄。
穆上玄笑道:“何事这般鬼祟?”
遥儿道:“我听坊间传言。焚毁明堂和天堂的,是上玄观主?”
穆上玄怔了一怔,哈哈大笑道:“不错!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呵呵。为师一怒之下……”
遥儿静静地凝视着他,截断他的话头,道:“当今女王长女安定公主,据说是在襁褓之中被她的亲生母亲扼死。上玄观主以为,此事是真的么?”
穆上玄一愣。皱起眉头道:“遥儿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遥儿道:“请上玄观主回答我!”
穆上玄挠了挠头皮,道:“那个……都是坊间传言吧……作为生身母亲,女王怎么会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遥儿点点头,又问:“先王储弘。在合璧宫觐见当今女王,随即暴卒,据说是被当今女王下毒鸩杀。上玄观主以为。可信么?”
穆上玄还是不明白遥儿的意思,讷讷地道:“这个……。朝廷不是说是暴病而卒的么,应该……应该和女王没什么关系吧?”
遥儿紧跟着问道:“先王储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当今女王的两个亲孙子,被当今女王下令用铁鞭活活打死,可有此事么?”
穆上玄脸色难看地道:“遥儿,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遥儿道:“还有女王的四位堂兄发配地方不足一年相继水土不服暴卒女王的长嫂被鞭笞而死女王的胞姐觐见今上后未及出宫便即暴卒,女王的儿媳,也就是当今王储的王储妃和侧妃被杖毙……
那些被一家一家铲除掉的姜齐宗室我就不提了,那些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劳的文臣武将们我也不提了,我方才说的这些人都是女王最亲的人,除了其中少数几个曾对女王权力有过威胁,其他的对女王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论起亲疏远近,他们都比上玄观主你和女王亲近的多,上玄观主,他们如今都已成为一缕亡魂,你什么时候会暴卒或者因为有人错会圣意因为水土不服因为种种乱七八糟的原因而死呢?”
穆上玄的脸色腾地一下红了,旋即又变得纸一样白,他愤怒地嘶吼道:“遥儿,你究竟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番话,只要落入女王耳中,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遥儿道:“我知道!可是上玄观主会去告举我吗?”
穆上玄勃然大怒:“放屁!你忒也小看了某,你明知道我不会做那小人!再说,我又怎会不明白你这么说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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