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疏倒吸口气,半天犹豫不决。
君无念是温墨峥的谋士,才能智慧可与楚辞一较高下,且他又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就算渊国灭亡一样可以凭借雄厚身家在乱世中安然度过。现在君无念突然跑来还说“另择明主”,显然是决定放弃旧主温墨峥了,这该算是随波逐流、明哲保身,还是说他另有目的?再者楚辞尚在,倘若收下君无念又该如何安排他们二人孰高孰低?
沉吟半晌,温墨疏低道:“眼下战事吃紧,这些兵器粮草于戍边军而言万分重要,既然君老板慷慨解囊我就不客气了。至于君老板所说想谋一席之地的事……”
“君子楼十三少主性格各异,俱有所长,可是真正能让我佩服的只有两人。”楚辞突然开口打断温墨疏,笑吟吟表情藏在折扇之后,“除了那位脾气臭却精明能干的破军少主外,仅剩的便是多谋善断、思虑周全天机少主了。若是能与天机少主共事,楚某实在是三生有幸,想来殿下也会颇感自豪。”
天机少主。
从那日自逐出师门起,君无念便舍弃了这个象征着荣耀骄傲的称呼,而今听来感慨万千。
昔年他为辅佐志趣相投的四皇子温墨峥背弃师门,而现在他却要放弃温墨峥投入其他皇子麾下,这半生的坎坷奋斗,到头来究竟为的什么?难道真是他选择错了,早就注定此生一败涂地?然而他无从退缩,要救温墨峥性命,他只能通过温墨疏来解开深宫密网,致死阴谋。
君无念心里五味杂陈时,一旁的温墨疏也在不停思量。方才楚辞的话明着是赞扬君无念,实则是在暗示温墨疏自己并不介意与君无念共事一主,这样的话,温墨疏的担忧便可放下。
长出口气,温墨疏郑重拱手:“墨疏愚笨,内外之事全靠楚辞多年照应,若有君老板相助必定更上层楼。日后还请君老板多多指教了。”
“在下定当尽力。”
客套话听着有些虚,不过君无念加入温墨疏麾下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至少这百余辆马车带来的粮草辎重可以让戍边军实力大大提升,也能让忍饥挨饿的将士们过上一段富足日子。
“君老板是从帝都来的?”
“确切些说,是从帝都一路逃过来的。”君无念笑容有些苦涩,“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背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命官司,现在帝都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悬赏通缉我的告示,要不是几位老朋友帮忙,可以说我是囚笼困兽,插翅难飞,根本走不到北陲。”
连嵩若是以温墨峥为傀儡把持朝政,最先要除掉的人自然是君无念,找人胡乱编个借口栽赃嫁祸再简单不过。只是一直在北陲戍边军营里的众人都没想到,帝都的形势居然已经严酷到这种地步,渊国内忧外患重重,真的是危如累卵了。
楚辞想了想,笑容和煦如初:“又得麻烦夜将军多收拾出一间营帐了。一路奔波辛苦,本该让君老板先休息休息才对,不过眼下形势危急,君老板年轻力壮就不要计较这片刻休息,先泡几杯好茶给我们说说帝都的状况吧。”
“即便成了同一阵营,楚公子还是穷尽搜刮之能啊!”
君无念开着玩笑并未拒绝,随楚辞一前一后钻进主将营帐,之后夜皓川也跟了进去,外面站着夜凌郗、言离忧和温墨疏,三个人都沉默着,似乎各有心事。
交谈过程中君无念的目光始终徘徊在楚辞和温墨疏之间,根本没有理会夜凌郗的空闲,夜凌郗有些失望却也明白不该过多苛求,毕竟现在的她与君无念没有什么特殊关系。长吸口气给自己鼓劲儿,夜凌郗又恢复爽朗笑容,藏着满腹心事跑去清点辎重,原地只剩温墨疏和言离忧时,难免又是一番安静无声。
“离忧。”沉默到山水黯淡时,温墨疏一声短叹,“想问就去问,或许君老板知晓什么也说不定——我知道你担心世子,这些日子,你越来越没有精神。”
她要怎么做才能像夜凌郗那样鼓舞自己打起精神?言离忧想笑,却连苦笑都挤不出。
整整两个多月没有温墨情的消息,而霍斯都帝国在预料之内开战,关于温墨情的去向下落,她越来越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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