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教?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信的。”
邓铭哈哈大笑:“你可真有意思。”
他看起来真的开心,笑得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依旧是那副慈爱敦厚的老大哥的样子。
聂宇静静地看着他:“杜力是你杀的吗?”
“是大白鲨的意思。杜力杀了人之后,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了,一直表现得萎靡不振,然后又说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这个人,表面上聪明,实际糊涂,他都没想通,这条船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他手上沾过人血,想金盆洗手,就能洗干净了?大白鲨的队伍里,不能出现这种软脚虾!”
“怪不得杜力的死没人发现异常,有你这个警察帮忙,还有谁能查出来?”
邓铭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你过奖了。要不是王之夏的人一直盯着杜力,本来也不用那么麻烦。不过杜力这人喜欢喝酒,对我们来说,算是有个可乘之机——这事是他们哥俩干的。这哥俩可是亲哥俩,别看他们不爱说话,可都是实打实的硬汉,对了,千江也跟他们过过招儿,要不是我,千江现在指不定怎么样了……她都不知道,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
“大白鲨对你很倚重啊?不管是什么行动,都跟你直接联系?不会你就是大白鲨吧?”聂宇挑了挑眉毛。
“哈哈,我可没这本事。”邓铭笑,“我老了,现在可是年轻人的世界。”
说这话的时候,邓铭语气里又不自禁地带了那种发自肺腑的自豪感。
这语气,让聂宇心中一动。
“跟大白鲨为伍,你不怕他哪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你?”
“小聂,你看人太狭隘了,盗亦有道,大白鲨也有大白鲨的规矩,说到做人,他对手下,不会比我们张队差了。”
看着聂宇一脸鄙夷的样子,他又笑了:“小聂,我知道你这种人,你和刘智、张维则都一样,吃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只苍蝇就要把整碗饭倒掉,好像吃一口就要了你们的命一样——我从来不浪费食物,我连着苍蝇一起咽下去,我做了你做不到的事,你不能指责我吃饱了而你饿着。”
“你没有咽下苍蝇,你是自己也变成了苍蝇。”
“我不指望你能明白,但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了,苍蝇是杀不绝的,苍蝇有苍蝇的生存之道,我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干吗要活得那么累?干吗想太多?你说我是苍蝇,那也不对,我是蜜蜂,蜜蜂跟苍蝇比,身上多了根毒刺儿。”
邓铭晃了晃手中的枪:“这身衣服,这把枪,就是我的毒刺儿。所以,我比苍蝇有用。”
聂宇简直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小聂,我们在一起也好几年了,是老战友了,今天走到这一步啊,我可真不落忍啊。”
“是吗?你可真好心。”聂宇讽刺地笑。
“真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就像我对千江,能帮她一把的时候,我肯定帮她。大家都朝夕相处,跟家人似的,都是有感情的。唉,你啊,我是实在没办法,你知道得太多了。”
邓铭惋惜极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你还是想开点儿吧,我听人说,人死的时候带着怨恨,做鬼的时候也不会开心——”
聂宇冷笑:“如果真的有鬼,那时候你会更不开心。”
“也许吧。”邓铭长嘘了一口气,“不过呢,有的人就是要找死,让人也没办法。”
“比如陈廷?”
邓铭摇头:“陈廷是杜力杀的,跟我没关系。”
“那谢兰仙呢?”
邓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个女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杜力谈陈廷这事儿的时候,被她听到了几句,本来她一点儿证据没有,我完全可以不用搭理她,可就怕这女人一张嘴,到处去乱说,正在风口上,我也不能不用点儿钱堵上她的嘴。本来,动手,找个兄弟干就完了,可这个女人狡猾得不行,把我们第一次交易录像了,还把视频藏起来,说是她出事就会曝光。”
“然后你就杀了她?”
“这个实在是没办法,这个问题总归要解决,不能让她一颗老鼠屎,坏了大家一锅好汤。”
“那公安局里丢的十万块是你拿的了?”
“我没拿,暂时当个道具用用,马上还回去了。我不缺那十万块,可这个女人,说见面就见面,我一时没来得及准备这么多现金,又不能关联到我自己的银行卡,只能想办法暂用一下物证室的现金。说起这件事儿,还幸好那个苏溪来掺和了一脚,不过要没有她,那钱我杀完人就还回去了,哪用这么麻烦?”
“苏溪是怎么回事儿?派人去追杀她的是你吧?”
邓铭沉下脸:“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闯进命案现场,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她就来了。来了就来了,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真是麻烦!我还是得找她,不找到她不算完。”
“她拿了什么东西?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杀人真凶的证据?”
邓铭却不想再多说了,“你想知道的也太多了,时间紧,我看我们就别多啰唆了。”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邓铭表现得很耐心,很给面子,就像他平时在同事中的为人一样。
“如果你的事败露了,你要你一家人继续用你的脏钱生活下去吗?你女儿是今年年初结婚吧?你肯定给她不少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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