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脸色铁青,往后瞥了几眼,余笑蜀马上明白,守门的军官确实不在。
“开闸,不然老子就先干掉你,再拿身子堵你们的机枪眼儿!”
看到宪兵不说话,人们的喧哗声更大了,剑拔弩张地,眼看局面就要失控。
“这边走不了了!”老赵回身去拉余笑蜀,不想一把拉住的却是一个陌生人,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余笑蜀已经挤到了哨卡的铁丝网前。
砰地一声枪响,“谁他妈再挤一个我看看!”
余笑蜀跳上沙袋垒成的工事,朝天就是一枪。黄武宁仗着身体好,一个人挡在余笑蜀身前,顶住了想要冲上来的乱兵。
“日本子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就现在!中华门,城墙上正在肉搏、紫金山、关王坟,一片火海!光华门失而复得已经数次!多少兄弟还在浴血,就为了给我们挣得一线生机!你们在这里闹!你们是不是兵?长官没有了,纪律呢?!枪口应该指着哪儿知不知道?不知道往哪打枪,不如就死在城里!枪口对着自己兄弟,出了城,活下来,也是汉奸废物!”
“你是谁啊你!轮到你说话,老子就先崩了你!”
带头的士兵大声喊着,举起枪直接顶在了余笑蜀的胸口上。
“你妈的!”余笑蜀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军官证,打开,冲着人群。
他笔直伸出手臂,大声喊道,“鄙人余笑蜀!不是什么正经兵!供职于军事调查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两个月前,就任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第四支队副队长!”
“四支队的?”
“四支队不是没了吗?”
人群里传来切切私语。
“没错!两个月前,我们奉命在上海苏州河北岸掩护撤退,弟兄们和日军硬扛、坚守不退,两千人,全部牺牲!现在整个四支队!只剩我老哥一个!”
余笑蜀这段话说得斩钉截铁,黄武宁不由得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该算四支队的人,还是四支队的鬼。
人群渐渐静了下来。虽然全面抗战以来,战争就像一架绞肉机,已经吞噬了十数万国军将士的生命,但十月底这一战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海陷落前这一场惨烈战斗非常特殊,是非正规军为了掩护正规部队撤退陷入苦战,其结果,是导致临时拼凑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四支队成建制覆灭。这一战早已在士兵中口耳相传,没想到,今天,会有个四支队的活人蹦到这里喊话。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当日,四支队有一个今天你们这样抬起枪对着自己兄弟的乱兵,就是我余笑蜀的终身耻辱!”
余笑蜀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十万大军困在城内,不能阻止有效突围,又无法有序撤退,你们看看城门缝隙有多宽!你们这样哄闹争抢,能过去几个!留在这里成为日本子的肉靶子吧!就算你们真的能出去,就算你们枪还在身上,你们也不配穿这身军装!”
“说了半天,能出城的就是你呗?你把我们控制住了,转身去挡子弹,好让你们这些官老爷们逃啊!”
“你放屁!”黄武宁拔出了枪。
人群再次混乱起来。
“看好了!”余笑蜀从口袋里掏出了南京卫戍司令部的特别通行证,高高举起,“黄的,这就是在下的通行证。”
看到余笑蜀举起了通行证,赵复生在人群里直跺脚,没了这东西,就算出了城,他们几个人也休想登上海军码头的小火轮,这家伙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三下五除二,余笑蜀当着乱糟糟的人群把那通行证扯成了碎片。
赵复生只能翻白眼。
“我不走了,”余笑蜀回身对着守城门的宪兵班,“现在,我就是守城门的长官!枪端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敢上前,枪决!”
守城士兵互相望望,一排十几支枪举了起来。
“弟兄们,我们奉命突围也好、自行撤退也罢,都要明白,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乱兵是不堪一击的,就算能出了这个城门,你们有信心在几十万日军的包围下跑出去?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去找到你的组织,找到你的上级,找不到,就选一个出来,谁能给我一个有秩序的队伍,谁就能离开南京!”
“交通队!”余笑蜀抡起胳膊喊道。
教导总队被挤在四处的士兵开始聚拢。
“让开路,有通行证的,左手边集合出城!乱兵争抢,一律就地军法从事!”
余笑蜀的气势镇住了场面,人们让开通道,交通队的六十几人也够争气,验过通行证,整整齐齐地出了城。
“请出示你的通行证!”
紧跟着教导总队,有个服色不同的士兵想混进去,被当场揪住。
“兄弟、兄弟、不要喊,不要喊,我是余队长的同事。”
宪兵看向余笑蜀。
余笑蜀仔细看去,竟是钱新民,他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普通军装,除了年纪大一点,看起来和普通兵士竟毫无区别。
“老钱?戴老板有新命令了?”
听了这几句话,钱新民一下子变了脸,摇了摇头,返身又向后面挤了回去。
“老钱!老钱!”
余笑蜀刚刚声嘶力竭了一番,一口气没换过来,钱新民已经重新被人流淹没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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