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怎么下楼的,整个过程都好像做梦一样,意识恍恍惚惚,只感觉手被人拽着,一拖一扯,跌跌撞撞前行,停下来就看见一个男人趴着,以他为圆心,周围布满的一群人正用很多只脚不停地踢打。那个男人已经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捂着头,本能地保护自己。此人并非陌生人,正是韩天鸿。
还是做标本吧!
知道标本是怎么做的吗?
就是把尸体洗干净,然后放到福尔马林里面浸泡。哼——
残忍的语句言犹在耳。不,天鸿是个好人,她实在不敢往下想。
“求求你,就当我求求你,求你不要伤害天鸿,他是无辜的。是我,要打就打我,晴晴是我害的。要报仇就找我,不关别人的事。”单云哭倒在地,悲切地仰望着他。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庞,浓密的眉,却配备了一颗魔鬼的心。
天鸿被人打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停地申吟,两眼微弱地朝单云眨了眨。她知道,天鸿是在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求那个魔鬼,他宁愿死。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这天鸿被人打死呢。
“啊”
天鸿的残叫声。
坐在一旁欧式沙发上的英俊男子,微笑着略抿了口红酒。如果看他一个人,一定会以为他在看电视。单云苍白的脸色,通红的眼眶无声地与他对视,微咬下唇,猛地跪下。萧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从来没有你这么激动的表情,原来你不是“无心”,只是向着别的男人,表情随即很快恢复。双膝一前一后地移至男人跟前,恳求道:“晴是我害死的,我把命还给你。”语毕,一无反顾往右旁的圆柱撞去。萧远眼疾手快地抓住女人的左臂,拉入怀中。单云仰视他,仿佛看到眼中一缕惊慌闪过,不可能的,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是波澜不惊的,又怎么会对“妓女”“奴隶”“杀人凶手”流露感情呢?怀中的单云已筋疲力尽,悲凉如冰,泪儿不自觉地从眼角汹涌而出……
“她要不要紧?”
来人是位男医生,四十岁上下,有一张纯正的东方脸孔。萧远对他并不陌生,因为他是萧家的长期私人医生。
翻了翻病人的眼皮,略略检查一番,医生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惊吓啊?”
“嗯,有一点吧。”
医生有些了然,不再追问,开始解释病状:“她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多久了?”
“这个不好说,要等她醒了,才知道。这是心理病!”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萧远问道。
“放心,她只是一时惊吓过度,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医生收好工具离开了。
萧远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床前,妙曼的蕾丝窗帘卷在一起,周围还垂掉着金色的流苏,女孩安静地睡在帘中,好似格林童话中的睡美人公主。
格林童话?
最后一次听人讲格林童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脸上露出平时鲜有的劳累,右手不自觉搭上支撑窗帘的杆子,微微摔下头,好像要讲某样东西抛诸脑后,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制。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儿的眼皮微微地动了动,继而迷糊地睁开。傍晚的光线成红色,她有些不适应,揉了揉。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抬头,只见一个挺拔的男人正对上她初醒的容颜。
她怔了一下,无暇想太多,开口就问:“天鸿在哪?他怎么样了?”
萧远沉默地看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象。单云欲再发问,一触上那深不见底的目子,硬撑的底气就矮了半截。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单云不明所以,只能不发一声地等着。良久,他一把拉开了遮住一半窗户的宫廷式窗帘,慢慢开启微闭的嘴唇:“你走吧!”
什么意思?单云听得云里雾里。
“你不是想走吗?我现在就给你机会。去收拾东西,走吧!”他转过来,平静地说。
云云惊愕地抬起头:“你让我走?”
“事到如今,把你留着也什么意思。”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
“呃——”
“韩天鸿就在楼下,走吧!”他侧过头,背着单云。
单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他要我走?她无力地低下头,不知所措,半晌,稳健的男声再度响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滚?”
萧远的话有着将她快速扫地出门的意味。此刻的单云,屈辱感立刻涌上头顶,眼泪也开始无声地低落。
她用力在脸上猛擦一下,快速地跑了出去。
飞机上,单云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姐姐,喝口茶,好好睡一觉!”严如熙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杯子伸到单云胸前。
单云微微一笑,接过来抿了一小口后递还给如熙。
单云把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临空鸟瞰,心里思绪万千。从天鸿口中得知,单晴在美国养病。不管此生是否可以醒来,可是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她,等待着她,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福分呢,她是真正的有福之人。更何况她已经苏醒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思至此,心口却隐隐作痛。她用眼角憋了憋,邻座的如熙妹妹正在为睡梦中的天鸿盖好滑落的毛毯。
晴晴已经有了最好的归宿,如熙也将会有好的结果,两个妹妹都有各自的人陪伴着走下去。那她呢?她的出路又会在哪里?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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