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春初,谁家少年赶春闱,谁家别离泪。
眼前的这位谭夫人是侧房继位上去的,因此比起年逾半百的宰相还算得年轻,只三十左右。
余温不知道同为官妇应该行什么礼,索性上前熟络地握住谭夫人的手,同时感叹这柔荑保养得真是精心,滑溜溜白花花的。
谭夫人有备而来,妆容精致、衣着大方得体,没有过于花哨,也不会失了相府面子。
“久闻叶夫人容貌妍丽,今日一见,也不怪烛息大将军连年独宠了。”
“怎敢与谭夫人相比。”余温邀她入座,“谭大人府上四处莺燕,您能一掌相府,我很是崇拜。”
谭夫人娇笑道:“您却道妻妾成群是个福事怎的!”她理理被案角轻轻勾住的袖子外罩的纱,与余温愉快交谈起来。
余温稍微放松了一点,看来只是语调和声音相似,表现出来的性格还算活泼。
很快她就意识到,表现的活泼,不代表心思不细腻。谭夫人的言语带点俏皮,但一字一句都很谨慎;要么低眉顺眼要么用笑意满满的眼神看着自己,可余光一直在打量桌上镇纸压着的那几张纸。
想必是看到了“宰相”二字?余温勾唇,等会自然给你机会好好看。
“不瞒夫人,前几日将军与我二人中毒之事,便是一名妾室做的。”余温故意提起这件事情,脸上做得深恶痛绝,“那名妾室也真是,当什么妒妇,往饭菜里下砒霜也做得出手。”
谭夫人嘴角的弧度丝毫没有变化:“哎呀,相府这样的小妾可多了去了,成日不知道修身养性,只是争来斗去。”
她旋即“扑哧”一笑:“叶夫人可能未曾耳闻,前几年一个李娘子还是吴侍妾,也想往我的碧螺春里下药。没想到我当时不想喝,赏给一位下人,她便白白代我死了。”
这,这也是能当笑话讲的吗?余温已拿起茶杯,听她一讲又放回去了,干笑道:“夫人怎么处置那位妾室的?”
“一根根骨头,全部打断了。不给医治,把她扔柴房里面,三天不到就没气了。”谭夫人紧盯余温,似乎是想让她露怯。
余温被她看得反而有了几分胆气:“有些残忍了吧……不过却是个杀鸡儆猴的好主意。”她抬眸与谭夫人对视:“明天我就如此责罚那位妾室,学学夫人的做法。”
谭夫人带笑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我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这不是御下的最好办法。如夫人所说,未免太过于残忍。”
“那夫人如果回到过去,会怎么做?”
刚刚谭夫人尖刀似的眼神好像只是余温的幻觉,她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温和:“打十鞭之后,禁足一年,贬为高等侍女。”
哦?拿余生困于将府一隅之苦,换个侍女的差事?还是体力活非常少的高等侍女?指不定哪天就得寸进尺,说要恢复侍妾了!
余温看着月桥把她之前撤下去的、余温吃剩的点心重新摆了样子,又端上来。她看到谭夫人姿态优雅地咬下自己嘴里剩下来的糕点,心里窃笑。
“夫人不知,她是快要了我和将军的命啊。”余温眨眨眼睛,“谭夫人手段高明、在相府积威,这些争斗自然可以当小事看待。可是我不如您,心思狠毒的女子,我们将府是万万留不得的。”
谭夫人抿一口清茶:“饮食中下常见的砒霜之毒,并非十分阴狠的心思,这名妾室也只是一时糊涂吧。否则,怎会不精心谋划?”
“一时糊涂也是要命的。若是给她得逞,在谭夫人面前的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余温似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夫人您的打算是?”估计谭夫人也烦恼,索性让余温自己说出想得到的结果。
余温浅浅笑道:“贬为高等侍女就不必了,但是要终生都被禁足,除非特许不能踏出自己的住所。”
“夫人,一生的时间都被困在将府角落里,普通女子是难以忍受的吧。”谭夫人轻轻摇头,耳环上垂下来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先不算我本身,其实谋害朝廷重臣这一条罪名,足够这名妾室一生都被困在牢狱里面了。”余温装出一副很忧愁的样子,“我也是在做一些宽恕了。”
“这不能是……”谭夫人自知失言,马上转移话题,“呀,品了几口,夫人房中的茶之清香真是沁人心脾,是用冬日存下来的雪水熬制的吗?”
余温暗喜,谭夫人比起苏旻秋来还是稍微弱一点的。她看看月桥,后者眉眼弯弯地和她先摇头再点头,她会意地回答谭夫人:“正是。夫人对茶道真是了解,我自愧不如啊。”
谭夫人见自己的法子得逞,继续就这个话题深入:“我那儿新进了一些刚上的春茶,用早春惊雷时的雨水泡起来亦是一番风味;夫人有闲时定要来与我做个伴。”
余温道:“地下水或清冽或温润,无根水则更添一分美意。”
谭夫人附和后,余温借指向窗外的动作,趁机把纸张与镇纸一同拂落,掉在谭夫人裙边。
余温做戏做全,一脸惊喜地说:“夫人您看,今天的天很漂亮,是澄澈的蓝色,万里无云。”
谭夫人本已经低头看那余温伪造的信纸,听她一惊呼就抬首敷衍地“是啊”一下,又埋下身子。她假装是帮忙捡纸张,却不住地偷瞄纸上的内容,还以为余温没注意。
余温把主要视线聚集在窗外的风景,让谭夫人放心地偷看。这可是雾朝和王顺努力伪造出来的书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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