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父亲大人被柳窸缪偷袭的当天,柳谬的心中仿佛有一面明镜被打碎。
印象中,自己的妹妹总是那般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即便是在柳谬还处于年幼无知的孩童时期,都无法对其生出气来,就算被自己所欺负,对方也总能立马搬出一套理论来让自己乖乖认错。
顽皮的柳谬就这样在妹妹的教诲下成长了很多。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投靠了其他家族,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或许那些从未展现在对方脸上过的仇恨与愤怒,一直都被她潜藏在心底。
但是柳谬,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破碎的镜面中所滋生的怒火仿佛吞噬了他整颗心脏,撕咬着他的四肢百骸,却带来一种独特的充盈感,仿佛每一寸肌肉中都洋溢着力量,充斥着一股恐怖的破坏力。
紧接着,怒火一分为二,一股指向墨家,另一股指向柳窸缪。
信使一惊,感受到了二少主此刻体内的躁动,担心他的气力运行会出岔子,走火入魔,于是忙道:“还请二少主冷静,局势越是危机,就越不能慌乱,否则只会蒙蔽了双眼,让敌人有机可乘。”
能够感觉到柳谬的状态缓和了几分。
“坦尼斯城……”
“告诉长老,坦尼斯城藏有柳窸缪的部分装备,若她还活着,一定会派人去取,问问有谁愿同我一路,阻挠那恶女计划。”
“是!”
少年走进屋中,坐了下来,想要喝口茶让自己冷静,然而倒水的手抖个不停,让茶水洒满了桌面,握杯的手亦是如此。
这一杯茶下来,喝到嘴里面的,根本就没多少。
即便如此,少年还是斟了又斟,直到长老,也就是自己的爷爷柳寒出现在面前。
老者看到这一幕,先是眉头轻皱,又眼神微眯,鼻下的两根白须随之抖了抖。
他随手一挥,打掉了对方手中的茶杯,出口问询,而对方的回答也与自己所想无二。
柳寒:“你是怎知那叛徒的事情的?”
柳谬:“弟子……前段时间不听长者劝阻,擅离宗门,这才中了那叛徒的诡计,曾协助过她一段时间,还请长老大人责罚。”
“责罚?你还知道责罚!眼里倒是还有家族戒律!”不知怎地,柳寒全然不符来时的平静,突然暴起发难,体内汹涌的气力在发怒间甚至引动了周围的空气,将这附近的桌椅茶杯统统扫了个七倒八歪。
不时还能听见碗碟落在地面上,撞个粉碎的声音。
但是柳谬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镇住,忙不迭道:“还有……弟子先前隐瞒实情,早已见过柳窸缪;她还说,已将真理之书情报出卖给墨家。”
柳寒气头更甚,不过却强忍下来:“既然你现在将这些情报脱出,说明有心悔过,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不能,不当这个少主也罢,从此你想去跟谁厮混,都落不下我们柳家这么大的罪名!”
“弟子定不负长老所望,这就率人去将那恶女之物取回!”
柳谬刚一跃上空,却忽觉背上贴上了一块温软之物,揭下一看,才发觉是一块寒草琼脂,有镇痛化瘀之效。
视线向下巡视,却只见柳寒此刻负手而立的背影,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他一咬牙,将这块琼脂抛飞了回去,不再回首。
带少女回来之时,迎接他的却并非门卫,而是两名腰缠戒鞭,身挂铁锁的行刑人。
他将手中之物皆数交给身旁的子弟,而后随着两人进了地牢,接受家罚。
……
在火炬的微光照射下,随着黑蛇的舞动,阴寒的墙壁上一次次飞溅上炽热的鲜血,寂寥的黑暗中不时传出幽冥之魂的闷哼。
柳谬双臂被锁链吊在空中,默默承受着训官的笞打,心中却宁静无波,坦诚地接受着这一切痛苦。
疲惫感如潮水般缓慢浸没身体,支撑着少年的力量由下肢逐渐转移到了双臂;就连皮肉翻卷与烧灼般的痛楚都犹如被隔绝了一般。
下一次的鞭打并未到来,恍惚之中,两名行刑者似乎与什么人交谈了一番,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脚步声由远及近,但柳谬模糊的视线却始终无法捕捉到那道身影。
“知情不报之事,你我皆有过,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来者正是柳家长子,柳冀。
“嘿嘿。”柳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傻笑。
“父亲这些天来不在,哥你日理万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受罚呢?我的罪名比你重,再多一分,少一分又如何?况且,既然是咱们两人都有的罪名,加你一个,也并不会减轻啊……”
闻言,柳冀的嘴唇蠕动了一番,语气中带着些愤懑:“我是你兄长!既然是我先知情不报,对你的责罚自然要轻上一分!”
“哼哼……这种事情,咱家老爷子能猜不到吗?”柳谬又笑了笑,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柳冀才终于把先前与两名训官的话重复了一遍。
“父亲他……回来了,而且……平安。”
柳谬倏地双目圆睁,似是想要看清对方是否撒谎。
“是真的,他得知你在此地受罚,一定过不久也会过来的。”
他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又遭到了一次重击,流水霎时间自眼眶滑落,锁链随着他的剧烈挣扎而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我岂不是……岂不是……”
(误会自己妹妹了……)
自己兄长撇过头,沉默了片刻。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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