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喜宫中,倒龙殿内,刷着椒红之墙,一男子头顶凤龙成祥的喜帕,独处内室。
“王夫,您先歇着吧!”
“再等等,兴许女王就来了!”
“诺!”
殿外月冷风高,忽地一股子寒气撺掇,窗外微透出缝隙。
“海蕉棠?”
“天蔻薇?”
见没人回应,他自嘲:“也对,我让她俩殿外候着,许是打起瞌睡了!”
思及此,他索性自个儿去阖窗。
“别动!”
饶是镇定如她,猛地露出只胳膊,也是吓得不轻,挣扎着问道:“你是谁?胆敢混入和鸣殿!”
那黄口小儿并不在意,直盯着他,淡淡地问:“你就是同女王成亲的男子?”
秀色可餐的男子颤巍巍地说:“我已经是南奔国的王夫了,你放尊重些。”
黄口小儿见她五官精致,配上一袭红装,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觉得这公主分外妖娆。
只可惜,她形容胆怯,眸光迷离,说不上讨厌,但喜欢是不能了。
他清了清嗓子:“太皇太后,太后,你们都进来吧!”
女子不及细想,听得殿门大开,见两个身影走近。
湖蓝色的华服,通身的金钗玉嵌,嘴角鬓边难掩的细纹,齐整发白的华发,使本就不甚起眼的面容多了几分紧衬。非要拣好的说,便是那通身骨瓷般的皮色,以及高挑的个头。
女子私下比对:若是少艾,一白遮三丑,个头儿高的最抢手。
宝蓝色锦裙,银钏珠铛,清素华贵,仪容娟秀,风姿绰约。硬让挑刺的话,就是胸无勾勒,如履平地。
女子不由想起母亲去岁开始,便一个劲儿给她劝食。诸如木瓜雪蛤,木瓜粉圆,木瓜酥酪,吃了不下百斤,直到自己胸有成竹方渐次缩减了份量。
看着扶南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匹的两位后。比对家中的光景,她了然,从古至今,婆母多有见不得媳妇容貌胜她们许多的!想来,自己国色天香,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太后开口:“林邕国的公主,是吧?”
女子勉强端正了行头,弓身还礼:“儿给太后请安。”
许是之前多吃了两口茶,突地来了疏散之意,偏生没法解手,憋紧了不由扭捏起身子,引得旁人以为她怯懦打颤!
太皇太后冷眼旁观:此女容颜绝俗,言行尚可,只吃亏一件,怯弱太过!哪里撑得起皇后的宝座!故而看向孙子西辰,了当地问:“皇帝,你可心悦她?”
言毕,旁人尚可,女子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孩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小皇帝直觉着皇后瞧不起他,也学着端起骄矜的派头,直言:“太皇太后,派人护送她,赐居儿女城吧。”
太后再三问道:“你拿定主意了?”
小男点头:“儿臣素喜骁勇果敢的女子,她虽貌美,可不入儿臣的眼,没得耽误她!”
女子莫名地不甘,心下骤然一紧,不由唐突道:“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太皇太后,太后解惑!”
太后才要说话,太皇太后拦着她,兀自说道:“我知你疑惑。”
她边说边看向西辰:“他就是我扶南国的皇帝,年方七岁!”
女子:“你们求亲时,怎么没说皇帝才七岁?”
太皇太后:“你们没问啊?”
女子还要说话。
见皇帝对她没兴趣,太皇太后已是没了耐心,立马作势要她闭嘴,不容置喙道:“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正好,我们皇帝也无意同你白首。十年之后,还你自由之身,期间,赐居儿女城。无诏,不得出!”
女子看着太皇太后,又看向太后,再看向皇帝,俱是一副要她认命的嘴脸。
她莫名忆起,那日,在庭院读秋词,忽地圣旨下达,阖府的人跪着接诏。
倏忽间,她由宗室女晋为皇家女,奉旨和亲扶南国。
她咆哮:“阿娘,我早许亲樊乌将军,又怎能去和亲呢?”
看着她不停地流泪,她阿娘也是满面的愁容。她父亲讪讪地说:“樊乌将军吃了败仗,为扶南国所掳,你不和亲,他就要被祭旗!”
她只得说:“儿必恪尽礼让,与扶南国皇帝永以为好,周全两国情谊。”
几日后,她被召进宫去待嫁。
五彩斑衣的公主跑到她跟前,让宫婢捧了堆锦盒,趾高气扬地说:“这些赏你了!”
她诧异:“臣女谢过,无功不受禄。”
公主轻飘飘地说:“你代我和亲,这些都是该的!”
她顿时歇了气力,瘫在地上。
公主便指了跟来的若干宫婢,“你们两个,跟着她去和亲,她身子弱,小心看护!”
她才要道谢,公主紧接着一句:“若她病死了,我还要去和亲!目今,宗室里可没有现成的王女可以顶替了,都给我仔细点。不然,本公主诸你九族!”
一通发落,公主大摇大摆地走了,她一声恭送也无,余风露清愁,兀自嗟叹!
半月后,和亲仪仗起程。
护送她出嫁的是樊乌将军,他没勇气看她,相顾无言。
仪仗返程当日,他让婢子送来青丝编成的发偶,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曾想,若是皇帝不喜,她守着心头好,做个大度的皇后;若是皇帝宠爱,她收起爱别离,做个忠贞的妻子。
可眼前的七岁丈夫,幻灭了她所有的憧憬,她无力纠缠,唯唯应声,跟着陪嫁的宫婢奴才,在太皇太后的监视下,离了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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