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慢慢朝地上趴着的杜平飞走去。他的动作很慢,脊背微微弯着,像极了被生活压制多年的老头儿。短短的一段路,他却像是跨遍了千山万水,终于到达杜平飞面前时,整张脸上还透露着长途跋涉才有的疲倦。
他将杜平飞小心地扶起来,一如以往那般恭敬体贴。
可杜平飞却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提心吊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手背被他微凉的手指划过,引起一阵冷颤,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烈。许是想要挽回什么,她猛地抓住萧遥的手,急道:“萧遥,你别听谢风华的胡言乱语。她心思歹毒,极大可能就是在离间你我……”
“哦?是吗?”萧遥眉眼低垂,“那请问,你我之间有什么可以让她离间的?”
杜平飞一怔,还没来得及辩解,却又听他问道:“或者,我换个方式来问,你我之间还存在着什么误会么?”
他着重咬了“误会”二字,可杜平飞听了,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害怕,不自觉地放开他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萧遥顿时讥讽笑道:“皇后娘娘,不能怪谢元帅见缝插针地离间你我。实在是你我之间存在着让人见缝插针的理由。就这么说吧,当年的事,你到底隐瞒了多少真相?又颠倒了多少是非黑白?”
杜平飞脚底蓦地窜上一股寒气,“萧遥,你居然不相信我……”
“我信你,可是你做了什么?”萧遥逼上去,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年你说,你救了我的命,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怀疑我?”杜平飞惊叫出声,“就为了谢风华的几句话,你居然就怀疑我?”
萧遥神色不动,“她没有骗我的理由。”
但是,你有!
杜平飞心里一凉,猛吸了几口冷气,指着殿门的方向厉声叱道:“你给我出去!”
“问完该问的,我自然会出去。”萧遥少见地忤逆起来,执着于一个真相,“我就问一句,当年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你怀疑我,我还能说什么?”杜平飞眼神闪躲着,别过脸,没敢看他的神情。殊不知,这闪躲落在萧遥的眼里,已然成了心虚的表现,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期待能从杜平飞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解释。可等了许久,依旧没等到杜平飞的只言片语,那股失望瞬间如潮水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还用问什么?
或许在听到谢风华说出口的刹那,他就已经知晓了答案。
可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那抹失望瞬间刺痛了杜平飞,她想起过往的一切,突然无法看清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萧遥似乎也失去了继续求证的勇气,临走前丢下一句话,“皇后娘娘,你跟谢元帅争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争来争去,到头来都不是自己的,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
杜平飞也不停地在问自己,直到天黑了,她也没有想出个答案。
却说,谢风华出宫后,又跑去了杜成渊的府中,关起门来拳打脚踢了一番,回到定远侯府中时,恰好遇到了宫中来报信的宫人。
一番询问下,她才知道,昏迷许久的赵沛终于醒过来了。
定远侯夫妇立即进宫。养心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朝廷重臣,见到夫妻二人,连忙作揖行礼。恰在此时,孙明远从里头走出来,看到元旻舟立即喜出望外,连忙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这两人的亲近之举,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一时间,无数道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谢风华,似乎都在期待她的反应。
而谢风华的反应,自然是没有反应。
旁边一大人问道:“元少夫人,您难道就不好奇,皇上醒来就喊定远侯进去的用意?”
谢风华瞥了眼旁边同样兴致勃勃的几人,不咸不淡道:“陆大人,妄图揣测圣意,据说那是朝廷大忌……”
看好戏的几颗脑袋齐唰唰地缩了回去。
没了旁人的打扰,谢风华顿时耳根清净。她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一旁柱子上,也在暗暗思索着赵沛的用意。
这个时候,赵沛醒来了,不得不说很及时!
作为一名审慎的帝王,赵沛醒来的首要之事,应该要去查昏迷多时的原因。难道他要将所查之事悉数交给元旻舟?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养心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谢风华认出那是唐贤妃的声音。
殿内的动静瞬间惊动了殿外等候的大臣,紧接着,习禄带领御林军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是面色灰败的唐贤妃。她的发髻早已蓬乱不堪,嘴里被塞了布,双臂被御林军控制住,再也没有往日光鲜亮丽的一面。
群臣中纷纷响起一阵吸气声,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在看到后宫妃子落得如此下场,纷纷夹起了尾巴,安分地站到了不远处。
就在这时,忽听太监高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整理衣袍下跪行礼,唯独谢风华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厉目扫向杜平飞走来的方向。四目相对间,谢风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杜平飞脸色难看地瞪了她一眼,又让在场的大臣起身,这才看向被捆绑的唐贤妃,沉声问道:“贤妃这是怎么了?”
习禄连忙道:“回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
“知道了。”杜平飞摆摆手,朝唐贤妃看了一眼,便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本宫也不耽误你们了。该做什么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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