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坚强的女人在这般落魄的时候告诉自己说,“没关系,没有你贺黎,这个孩子我何妤蕾照样可以养大。你不是不要这个儿子吗?可以呀,我养,这是我的亲身骨肉。我一个人又怎么了?我是个女人又怎么了?我照样可以照看好这个孩子的未来,让他的生活条件一点也不同龄人差,甚至,我可以让他活得更好。”
当这样一个坚强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何妤蕾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变得强大了,甚至,对于生活中的任何压力她都变得很无谓,她不再哭了。这种哭泣的感觉,这种窝囊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有,她现在要做的是一个母亲,自然要给自己的孩子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因此,她只要认认真真地坐在这里陪北凡安心地吃饭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她都不愿意去想。
“好吃。妈做的饭当然好吃了。”北凡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像是回到了童年,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而母亲呢,却也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餐桌,当他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的时候,母亲也总会关切地问上一句“妈做的好吃吗?”而北凡也往往如今天所答。
只是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他也是个大男孩了,再也不能像儿时那般对着母亲撒娇耍赖,没有什么样子可言,想来,陪自己的母亲吃饭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再看看何妤蕾,虽然比起刚才她的情绪稍微和缓了一些,但她的眼睛还是很红肿,也仅仅是看着北凡而已,自己也没有任何的胃口可言。
“妈,您别光看着我,您也吃呀。”贺北凡见何妤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有一种掩盖不住的伤感就知道母亲肯定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中无法自拔,但至于是什么事情呢。北凡想问却不敢问,虽然在弹琴的他并没有听见什么,但他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件事与自己那个不光彩的父亲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哦,那个。”她原本想要推辞,可又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担心。所以,女人还是勉勉强强他拿起了筷子,耳边却都是贺黎那般恶毒的话语。因此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送到了嘴边也变得索然无味。她只是夹了一口,便停住了。
北凡也显得有些拘紧,他实在不明白母亲做完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究竟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如此的伤心。母亲既然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道理,北凡也不好去问。
他什么话也不再说,只是有些费力地扒着自己碗里的米又颇为艰难地咽了下去。这真是一顿令贺北凡煎熬的午饭,倒不是因为饭菜的不合口,只是母亲现在的这副状态令北凡感到自己在餐桌前的每分每秒都很痛苦。但他却缺少一个从饭桌上退下的理由,何妤蕾一向心疼北凡,便将他的饭盛得满满的,现在倒是让少年有些头大。
母子俩就这么沉默地在餐桌前坐着,痛苦的沉默,彼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妤蕾终于清了清嗓子,主动想打破这个僵局,“那个,凡。”说到这里女人又沉默了,但见孩子的那双大眼睛如此真诚地望着自己,她又不得不把话顺下去,“那个,你今天下午有课吗?”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女人的这句话显得笨头笨脑,完完全全地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地托盘而出。
贺北凡的脸上自然是写满了纳闷,原本他的心里还非常的忐忑,认为何妤蕾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讲。不成想,母亲并没有。但北凡也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因为自从北凡转了艺术之后,每周日下午必定是有一节课外的钢琴铺导的。起初,他认为学费的负担很重,但母亲却并不介意。相反,她还鼓励自己去学。
“有啊,下午有钢琴课。”北凡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又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哦,对了,下个星期该交学费了妈。”少年说着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看看我这记性,您今天要不提这事啊,我估计就忘了。”
北凡经常忘事,每当他向母亲提起来的时候总会不好意思地笑一下。而何妤蕾呢,她也会玩笑似的责备上儿子几句,提醒他要把这些重要的事情记在脑子里。这是母子俩一直以来的习惯,但今天却变了。
当贺北凡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时,他忽而发现何妤蕾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座椅上一般。不知实情的他又哪里知道,自己学琴的钱是父亲给的抚养费。而母亲也只是能支撑得起母子俩的日常开支而已。
“妈。”他的筷子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北凡不傻,他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自己触及了母亲的痛点,所以很是担心,明知何妤蕾是不会告诉自己实情的,但他还是要问。
“哦,没,没什么。”女人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北凡方才的话对于手头紧的她来说无疑于一道雷霹,她努力地想要自己振作起来,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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