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醉了,所以才糊涂了,梦里,那寒冷的卷帘湾,明明是无限的漆黑,彭与彬的西装也是黑的,那浓重的黑色,凌厉的线条。可他撕开夜幕向她走来,他身后的澄黄的阳光,那样明媚的阳光,真真假假,都是暖的,他离她不过几米远,他说:“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了。”
她高兴极了,似曾相识的高兴,就一点夜里珍贵的荧光,小心保存收藏的那种,就这样发现,原来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卷起时光。那时,也许是早了一步,她细心切开那块同样小的草莓蛋糕,莓红色的果浆顺着刀的切口流下,她也是那样单纯地开心,她像个孩子一样要跑过抱住他,可又晚了一步,他沉入了无底的深渊,所有光芒湮灭,又是无尽的寒冷与黑暗,像从前无数个夜晚,冷月如霜,迷雾缭绕,她开始觉得恐惧……
“啊!”思郁吓得从梦中惊醒。
磨砂玻璃窗外照进微弱的光进来,那种森冷的蟹壳青,印在洁白的床单上。空气里混合着百合香与薄荷的烟草味,窗前的床头另一边逆光坐着一个人,与床单一般的白衬衣,昏暗古雅的房间里,淡淡的烟雾缭绕,是梦里的那种。思郁就像还在梦中,她看着烟像幽灵一样环绕着那个人,要把他拖进无底的深渊,他指尖一点红宝石般的火光颤动,他的身子也一点点发抖。
“彭与彬!”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脊背,哪怕是假的,但真的太冷了。彭与彬把烟头摁到窗边书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原来他也抽烟啊,可哪怕黯然的只有她,他的背却像冰冷的铁。她颤抖地放开了手,女人真是可笑,她无力地扯了一下唇角。彭与彬微微偏过头来,音带早已哑了,像暗夜的风刮过棕榈树:“小郁,你醒了。”
冷,还是冷,他不再说话,她木然躺下。
真是假的,不然炙热过后,怎么会那么冷?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寒夜的冷一点点被金色的晨曦驱逐,他们不知沉默相背了多久,灼热总是让人头脑不清醒,可冷的空气才让她回过了神来,他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她是他的游戏,她当真了,但寒夜为什么突然这样冷?还好,晨曦的影子散入室内,包裹着她,她身子终于回暖,算了,游戏又开始了,什么是假?什么是真?虽然是假的,可暖总是真的。
天明了,他们又要做回恩爱夫妻,anne在敲门,叫他们下楼吃早餐。她应了一声起床洗漱,这个房间又变得温暖起来,洁白简约的窗橱柜椅子。他套上外套,在书桌旁打开了窗户,楼下厨房的炊烟袅袅掠过窗前,夹杂着煎熏肉的香气。水一般的金色悉数涌了进来,落到窗前的一方书桌上,书桌上整齐地立着几本古典小说,平躺着一方厚厚的皮革笔记本,书侧上了一把铜锁,尘黯然了紫檀的颜色,又被人拂去了一些,落下几道痕迹。
思郁不由自主地往彭与彬那边走去——她好像已经闻到了皮革淡淡的膻味。
彭与彬伸手握住她探出的指尖,一点点暖意从指间转来,他只是说:“走吧。”
他拉着她下了楼,他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平白就放弃了这样好的筹码,思郁不明白却也十分配合他。庄园里的人淳朴,庄园里的气氛也是轻松的,他挽着她的手走在草坪上,穿过重重葡萄田垄,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融入了这一幅油画当中。
她沉默地跟着他走,他也沉默地带路。直到眼前豁然开朗,葡萄地的边缘,围起了一层高高的白栅栏,他扶着白栅栏摩挲沿路走过去,终于推开了一个缺口,他转头对思郁道:“这边是近路,可以抄这条道进市区。”
思郁问道:“e的总部不是在巴黎吗?你们也不是真的卖红酒,为什么你这么了解庄园?”
彭与彬耸了耸肩道:“你猜,猜中我就告诉你。”
她亦娇亦嗔道:“谁要猜,与我有什么干系!”
他们从缺口出来,彭与彬仔细地复原了栅栏,然后挽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是一直挺想听我的八卦吗?”思郁心里一动,想起了那块不知道被自己扔到了哪去的海洋之心,她当时是想听八卦,仅仅是要八卦一下,但今时今日,那闪烁的星星,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旋转,心乱如麻。
她不动声色地问:“那林译伊是怎么想到芬芳庄园的呢?”
“是我介绍的。”思郁惊愕,彭与彬挑眉道,“我们都是沪宁大学的交换生。我们来法国之后,有一个同学来自波多尔,我和林译伊通过他第一次来这里见到了jackson。之前六芒就名义上为法国代销过不少红酒,包括芬芳庄园的,六芒有没安好心我不敢说,但我当时改学金融管理,jackson要赚钱,林译伊要找个空架子,不正是一拍即合吗?”
思郁问道:“那你当时知道林译伊到底要干嘛吗?”他低头走路,没有回答。她又问:“不管知不知道,你作为执行总裁,就任由e完全变成欧洲六芒旗下的最大的凶器吗?”他笑道:“你也知道在e里我只是个领工资的执行总裁,jackson才是最大的股东,他只要把红酒卖出去有钱赚就行了,开董事会时他从来都是投弃权票的,e实际上是由林译伊说了算。”
思郁嘲讽道:“那你为什么又突然要抛弃那个架子呢?”
“干任何违法勾当,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彭与彬停下来,认真地说,可随即又换了一种语调,“赚钱呗!我好不容易拿下易家二老,林译伊要没被绊住,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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